之后電話那邊便再沒有李淑芬的聲音傳來，隨后便是秦莫山說話的聲音：“怎么樣？我的表現還不錯吧。”

自然是非常不錯的，等他回來給他獎勵。

魏瑛聽著他明顯上揚的語氣，嘴角也跟著上揚。

偏愛一個人的時候怎么樣都能看出差別。

那怕人不在面前，只是聽聲音都能感受出來。

“還不錯……”

“僅僅只是不錯嗎？唉……”他非常幽怨地嘆了口氣：“突然就沒什么表現的動力了，除非我媳婦可以親我一下。”

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

魏瑛真是拿他沒辦法，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正在她憂愁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的時候，電話那邊的秦莫山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便說：“家里發生什么事了？”

魏瑛不禁在心里感嘆，他的反應真的非常敏銳。

“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你說。”

上一秒還在笑嘻嘻跟她開玩笑的人，下一秒就變得無比正經。

“嗯……你娘……她，她沒了。”

魏瑛支支吾吾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經過都跟他說了一遍，說完魏瑛才發現，今天天都還沒黑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有時候覺得一天好短，一眨眼就消失了。

可有時候又覺得一天好漫長，漫長到仿佛每一秒鐘都能在人身上留下痕跡。

“哦……”

秦莫山先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隨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魏瑛大概等了兩三分鐘，然后鼓起勇氣：“你放……”

“對不起，這種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魏瑛沒想到他會這么說，這種時候應該被安慰的人是他才對。

“現在我回不去……你在家操持這些，辛苦了。”

“沒事……”魏瑛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你沒事吧？”

電話那邊又一次陷入沉默。

魏瑛聽著電話那邊淺淺的呼吸聲，心里開始后悔讓他跟著李淑芬跑這一趟，這種時候她應該陪在他身邊才對，而不是讓李淑芬圍繞在他身邊，這簡直就是趁虛而入最好的時期。

“你要是……難受的話……”

“不會。”

秦莫山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打斷她。

魏瑛沒有再繼續追問，他說的不會是什么意思，只是非常認真地應了一聲：“好，我等你回來。”

“嗯。”

秦莫山又若無其事地跟她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最后在掛斷電話的時候又說了一次：“等我回家。”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前所未有地認真。

“嗯，好。”

魏瑛也非常認真地回答他，然后才掛斷電話。

只是掛斷電話之后，魏瑛原本惶恐、漂浮在半空中的心，突然踏實下來，心里的害怕也隨之消失。

……

秦大山兩口子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仿佛突然就人間蒸發了一樣，家里的東西也都收拾得一干二凈。

秦少樹在單位請了半個月的假，天天醫院和家里兩頭跑。

李香動了手術要在醫院住半個月。

魏瑛在喪事準備好之后去醫院看望了她兩次，恢復得挺好的，扶著墻壁能下地走兩步。孩子也從剛抱出來的時候皺皺巴巴的變成白白嫩嫩，逗他的時候還咧著嘴角笑。

魏瑛看倆孩子笑的時候就會想到大丫二旺那倆淘氣包。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后悔沒能親身經歷倆孩子的嬰兒時期。

不過話說回來，眼前最重要的是喪事。

村里人知道她一個人操持喪事比較辛苦，能幫忙的地方就盡量幫忙，只是該花錢的地方也非常多。

市場開放后，村里的習俗也開始逐漸恢復。

舉行喪事的當天晚上要擺流水席，請村里的人來吃。

魏瑛在張林哪里買了兩只豬，又采購了一大堆蔬菜。

光是準備流水席的食材就花了將近兩千塊。

還請了敲敲打打的樂隊，敲鑼打鼓吹嗩吶配合上專業唱哀樂的人，一整晚幾乎都沒有安靜的時候。

老太太的尸體在家里停了三天，然后就隨著樂隊敲敲打打地送上了山，墓地是秦老頭選好的，旁邊還給他自己留了一塊空地。

清晨薄薄的霧籠罩在每個人身上，在頭頂留下細小的水珠。

魏瑛看著老太太的棺木被下沉到一早就挖好的坑里，她突然在這個微涼的清晨感覺到一絲絲生命逝去的悲涼。

這幾天她一直忙前忙后，一心只想著趕緊辦完喪事，大概其他人也都是抱著這個念頭，所以整個葬禮那怕哀樂不斷，卻從來沒感受到一絲絲悲傷的氣息，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真心實意地為她死去而難過。

秦金蓮是她生前最疼愛的女兒，她回來也只是麻木地盯著棺材看了一會兒，然后整個人都變得異常平靜，臉上還浮現出解脫的表情。至于秦少川，魏瑛跟監獄那邊聯系過，可是他并不愿意回來送她一程。

或許在所有人眼里，死亡只是一件非常非常平常的事情。

平常到就仿佛一日三餐一般，只要事情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就可以和身邊的人唏噓的議論兩句，然后這件事情或者這個人就可以隨著時間消失。

喪事結束后，眨眼之間就到了八月，魏瑛又開始忙碌起來。

城里兩個工廠都運轉得非常順利，特別是“魅力”推出的新品，一直都賣得非常好，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幾乎上只要有“魅力”產品的城市，幾乎上人人家里都有“魅力”品牌的產品。

國民度“蹭蹭蹭”地往上升，魏瑛也被市里評為“明星企業家”，市里的報社還特地安排了人來采訪。

魏瑛忙得分不了身，把這件事推給了梅花。

現在只要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她基本不會進城。

果園這邊的工廠徹底完工。

魏瑛踏進干凈明亮又嶄新的車間的時候，心中依舊和在那個小院子里擁有第一個車間時一樣激動。

她趁著沒人的時候把工廠的每個角落都逛了一遍。

然后就開始安裝各種各樣的機器。

魏瑛也建這個工廠花了大本錢，所有的機器都是當下最先進的，所以車間里實際操作機器的工人用不了幾個，需要得最多的就是采摘和清理果子的工人。

操作機器的工人魏瑛在城里招了幾個高尖精人才。

他們都是懂器械的師傅，對這些機器再熟悉不過。

至于采摘果子的工人，魏瑛是準備招兩個村里的人。

這件事情一個不留神就容易得罪村里人，魏瑛本來是準備自己親自選人的，結果魏母硬是要攬下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