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瑛躺在床上被護士推進手術室，秦莫山握著她的手跟著跑，到了手術室門口秦莫山還緊緊攥著不松開。

“沒事的，抽點血而已。”

“我……”

秦莫山一張口就帶著哽咽“吧嗒”一滴眼淚落在她手背上。

“真的沒事，安心在外面等著，我和姐都不會有事的。”

魏瑛被推進手術室，匆匆掃了一眼秦小米此刻正被一堆機器圍繞著，隨后她就被推到胳膊的簾子后面，護士開始給她抽血。這年代醫療條件還沒那么發達，抽血是硬生生用針管一管一管地抽。

魏瑛看了幾分鐘就看不下去，索性閉上眼睛。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魏瑛恍惚中從病房被人推了出來，為了不讓秦莫山擔心，到門口的時候特別打起精神，努力露出笑容：“看吧，我就說肯定沒事的。”

秦莫山整個人都頹廢得厲害，一把握住她的手。

“秦小米再觀察半個小時也能轉病房。”

魏瑛和秦莫山兩人都是大松一口氣，與此同時魏瑛松了緊繃的那根弦，終于繃不住閉上眼睛睡死過去。

“瑛子——”

她閉上眼睛之前仿佛聽見秦莫山叫了她一聲。

但她實在沒力氣回答他，困得厲害。

……

魏瑛再次睜開眼，秦莫山緊緊攥著她的手趴在身旁睡著了，呼吸很輕，仿佛隨時都能吵醒他一般。

窗外天已經黑了，不知道家里情況怎么樣。

等秦莫山再睡一會兒之后就讓他回家看看孩子們，順便再看看家里的情況，戴西山那個人做事不擇手段，就說不定會趁著他們離開之后跑到家里去亂翻。還有杜大橋他肯定又已經跑了，之后再想讓他付出代價，恐怕就難了。

不過幸好秦小米沒事，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魏瑛想這些想得入神，秦莫山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神色專注地看著她，眼底的心疼仿佛要溢出來一般。

“醒多久了呀？”秦莫山疼惜地撫了撫她的手背。

“沒多久。”

“餓了嗎？護士說你醒了之后可能會想吃東西。”

“想喝粥。”

秦莫山變魔術似的從床下拎出一個保溫桶，擰開一股米飯特有的香味就鉆了出來，應該是皮蛋瘦肉粥。

“我想你應該也是想喝粥，趕緊嘗嘗涼了沒。”

魏瑛扭過頭把目光落在旁邊病床的秦小米。

“姐呢？”

“她還沒醒過，醫生說她拿藥還有一段時間才過。”

“哦……”

這下魏瑛才擔心端起粥喝了起來。

魏瑛原本想著抽血過后頂多就是虛弱一點，沒想到會又困又餓，整整一保溫桶的粥她一口氣都吃光。

飯后，秦莫山就駕著馬車回家去了。

她本來是想跟著秦莫山一起回去的，但秦莫山死活不同意，硬要她再住一晚上觀察觀察。而且醫生說，秦小米今天晚上過了之后就可以回家休養，她是小產導致的大出血，在醫院住著也無濟于事。

秦莫山剛走兩分鐘，秦小米就醒了，魏瑛連忙下床到門口叫醫生。

“姐……”

秦小米呆滯地眨了眨眼。

“姐，渴不渴？喝點水？餓不餓？想吃啥不？”

秦小米咽了咽干得冒煙的嗓子，呆愣愣地說：“我是在哪兒？”

“醫院！”

秦小米眼底一點光亮都沒有，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魏瑛見她聲音沙啞，趕緊倒了杯水遞給她。

“姐，你先喝口水潤潤嗓子，醫生馬上就來給你檢查。”

她壓根不接，跟入定似的望著天花板。

魏瑛也不著急，自顧自拿了個勺子準備喂她。

她卻皺著眉頭一下就撥開。

“你為什么要救我？憑什么救我！誰讓你救我的！”秦小米突然爆發，太陽穴的青筋暴起，低聲嘶吼道：“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為什么連死也不讓我自己選擇！憑什么！我這一輩子就不能自己做主一次。”

魏瑛端著水神色冷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等她情緒發泄結束之后，她才不急不緩地開口。

“我先給你道歉，對不起。”

“你確實差點就死了，是我自作主張救了你。可是我想問問你，為什么要死呢？為什么要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你的痛苦是別人造成的，你為什么要傷害自己？你以為你死了就能換來別人半句嘆息嗎？不會！她們只會覺得你活該。”

“我告訴你，這次是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而且你身上現在還流淌著我的血！你要是再敢有尋死的念頭，那我也不管不顧拋下一切跟你去死。”

秦小米緩慢地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總是一口一個姐叫得比秦莫山都還要親熱，今天要不是她的話，她恐怕就真的尋了短見。上次她勸自己女人要學會自己愛自己，那時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魏瑛也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今天要是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多管閑事，但這人偏偏是往日對孩子諸多幫助的秦小米。

魏瑛實在不忍心看她放棄自己生命。

隨后不等她做出反應就放緩語氣，低聲細語地勸說她：“姐……你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等回去之后不管你是想跟村長繼續過還是想離婚，我跟秦莫山都支持你。”

秦小米的情緒徹底繃不住眼淚“唰”的就往外冒。

“離婚……”她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好。”

魏瑛見她情緒好了很多，便喂她吃了一小碗粥。

便輕聲跟她商量：“離婚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

她還是希望，那怕就算離婚了也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秦小米搖搖頭，離了再說吧。

她現在覺得什么事都沒意義，活著充滿了煎熬，但她也算是經歷過一次死亡，再尋思也不敢。

只能好死不如賴活著。

她聽護士說，魏瑛為了救她抽了很多血，她要是再尋死覓活，那真是對不起她的付出，先走一步看一步。

“你想不想來我的工廠工作？好歹能掙個溫飽的錢。”

“我……能去干什么？搞不好反而給你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