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扶搖變臉如翻書，前一秒還恍若喝了假酒耍小性子，可現在一秒清醒過來，又開始恢復成以前那個知書達理的皇后。

當皇后當久了，這張面具就好像黏在她臉上了，就算想撕都撕不開。

而楚晨曦也看她戴著這副面具七年了，就算她沒演膩，他也已經看膩了。

可無論他如何靠近，這個女人也不愿將真心露出來，而是豎起層層高墻將他堵在外面。

“好了，這種場面話就不要說了。”

楚晨曦從床上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玉扶搖站著。

他還是更喜歡她疼昏過去的樣子......

昏過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偽裝，只會無意識露出最真實的一面。

“朕不會勉強你......但至少，你也要嘗試著慢慢接受朕。”

這是兩人沉默前，楚晨曦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卑微的語氣里，裹挾了許多復雜的情緒，聽上去會讓人莫名心疼。

玉扶搖錯愕得望著他的背影，神情怔愣。

之后，不停有禁衛軍統領在門外匯報情況。

大抵是說什么還沒搜查到那刺客，懷疑刺客會不會已經逃出了宮。

可無論對方說什么，楚晨曦都只有一句話：“繼續搜。”

他是鐵了心要將這刺客搜出來，無論耗費多少人力，也無論鬧出多大的東京。

玉扶搖默默地在一旁聽著，心想，這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嗎？

是為了讓她看，他有多在乎她？

可是，玉扶搖覺得自己有些自戀了，楚晨曦也不一定是為了她，可能更多的是為了皇家顏面，為了鏟除刺客。

那刺客如此囂張，直接闖到后宮來假冒成冷霜接近她，這等無視皇宮森嚴的家伙，簡直就是藐視皇權。

楚晨曦怎么可能不生氣？怎么可能不徹查？

玉扶搖如此在心里說服自己。

可這個理由仔細琢磨下，也沒幾分說服力。

玉扶搖發現她連自己都沒辦法說服自己。

“皇上放下，屬下等一定將那刺客搜查出來，帶到您面前。”

門外的統領信誓旦旦扔下這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接下來，又是一陣令人難捱的沉默。

楚晨曦立在窗前，全程雖一個字都沒發，周身卻無性釋放冰冷出刺骨的冷意，久久未消。

刺客突然消失在宮中，這么多禁軍去查竟然都查不到，那說明什么？

真的逃出宮了？

怎么可能。

楚晨曦雖然不清楚那刺客有幾斤幾兩，但他清楚，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在鬧出那么大動靜后，在那么多雙眼睛下憑空消失。

但越是搜查不出來，那這事便越可疑。

因為刺客不可能憑空消失，那就只能是這后宮里頭出了內鬼。

內鬼不除，留在宮里便是一個隱患。

而且......皇后也還會有危險。

這也是楚晨曦無論如何也要查下去的原因。

等玉扶搖喝了一點湯睡過去后，楚晨曦才掩上門出去，來到黑漆漆的院子里。

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出來吧，半空中突然簌簌落下幾道漆黑的身影。

“說吧，查的怎么樣了？”

這幾個都是他暗中培養的暗衛，只有萬里挑一的死士，才有機會成為他的暗衛。

而很巧，他之前派來監室玉扶搖一舉一動的這群暗衛，現在正好可以替他保護玉扶搖。

“回皇上，屬下看到那刺客消失在......”

暗衛語氣一頓，左右忘了一圈后，還是站起身湊到了楚晨曦的耳邊。

楚晨曦聽后，語氣一沉：“當真？”

暗衛回道：“屬下以人頭發誓，絕沒看錯。”

楚晨曦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監室。”

暗衛跪下行了一禮：“遵命，那屬下先行告退。”

說完，這幾名黑影又簌簌消失了。

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就像是一陣風，總是潛藏在看不見的暗夜里。

等安靜下來后，楚晨曦揉著太陽穴，緩緩坐在石凳上，想起剛才暗衛在耳旁說的那幾個字，神色有些許的陰鷙。

他握緊拳又緩緩松開，手肘撐在一旁的石桌上，仰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

“科爾沁......果然不安分了。”

***

如妃今日開心的嘴角一直沒拉下來過。

皇后遇刺，常貴人被罰，太后發怒，這一樁樁的，全都是讓她開心的事，她憋笑都難。

如妃端著一杯茶，反反復復吹著氣，“皇后啊皇后啊，之前還敢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報應到了吧，呵呵。”

一旁的春梅見如妃笑的陰險得意，非常懷疑是自家主子派的刺客。

可馬上，她就打消了這個懷疑。

因為如妃馬上便收斂起笑容，疑惑地自問自答道:“雖說這皇后的位置被很多人盯著，可到底是誰這么大膽竟然敢派出刺客去害皇后，要是被發現，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死罪呀。”

春梅聽后，下意識問道：“娘娘為什么肯定是宮里人派去的刺客呢？”

“蠢貨！”

如妃轉臉就打斷春梅的插嘴，瞪了這一點腦袋瓜子都沒有的小丫頭一眼。

“刺客既然是在后宮消失不見的，那自然是藏在了這宮里頭，如果不是和后宮哪個賤人有勾結，又怎么可能現在都還沒搜查到。”

就連如妃都明白的道理，皇上又怎會不明白。

如妃現在就盼望著看一出好戲。

可這出好戲的主角最好是她看不慣眼的死對頭才好。

她憑借三言兩語就搞垮了麗妃，現在宮中還能和她并列貴妃之位的就只有玉妃、端妃。

端妃進宮時間早才熬了個貴妃，但除了這個名頭，其他連個屁也不是，倒是沒什么威脅。

玉妃不爭不搶，平日里也不與誰來往，除了有個背景強大的娘家，好似也沒有什么威脅力。

說來說去，現在這后宮之中最恨不得讓人除之而后快的就只有皇后了。

“真是命大啊，要是那刺客再給力一點，皇后就該沒命了。”

如妃失望的語氣里充滿了明晃晃的殺意，絲毫不加掩飾。

一旁的春梅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娘娘！如妃娘娘！那些禁衛軍過來說要搜查寢宮，就連咱們這也要查。”一個守門的下人急急忙忙走進來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