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九眨了眨眼睛，抽噎著問道“你是想柏拉圖嗎？”

對于她的疑惑，馮逸陌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阿九，你覺得愛是什么？”

這個問題太過深奧了，林阿九答不出來，她對愛這個字眼的理解很淺顯，所有對愛的感受，都是她在塵世間蹣跚著摸索出來的。

她曾以為少年人的喜歡就是愛，甚至以愛為工具讓自己活的更好，是陸詩舟用時間告訴她，愛是包容，是無條件的付出，是讓對方感到幸福和快樂。

但現在，她又開始迷惘了，她知道陸詩舟還愛著她，可傷害是真，痛苦也是真，她現在一點都不快樂。

愛不是讓人愉悅快樂的嗎，為什么會變得這么難過？

所以啊，愛究竟是什么？

她茫然的搖了搖頭，宛如稚童脆弱無措的神情讓馮逸陌的心軟成一灘汪水。

清淺真誠的笑意染上他的眼眸，他頓了頓，思忖道“這樣，咱們換一個問題，你覺得愛和欲之間是什么關系？”

“或者說，你怎么看待，靈魂的交流和肉體的碰撞？”

“愛和欲，”林阿九細細品味著這幾個字，臉上帶著些許不解，卻還是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有愛，才會有欲不是嗎？”

愛和欲相互獨立，又不可分割，愛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忍得住不與對方親近接觸，只怕恨不得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才對。

這個回答讓馮逸陌很滿意，他笑了笑，是也不是的提出與之相反的看法。

“沒有愛也會有欲，就像，”他頓了下，毫不愧疚的把林瑜拉出來公開處刑，“林瑜和呂桉。”

雖然早就猜到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林阿九還是有些意外，她張了張嘴，不免有些卡殼，好半晌才干笑道“成年人嘛，都能理解。”

聞言，馮逸陌忍不住發出聲輕笑，雖然很快就收斂，但還是笑得林阿九尷尬不已。

她抓了抓頭發，故作一本正經的模樣，把話題轉了回去，偏頭看向窗外，她緩緩道“其實我很意外，你會提出這個問題。”

火紅的夕陽映入眼底，林阿九不期然的笑了起來，眉眼輕松，“柏拉圖離普通人太遙遠了，我始終認為，欲也是表達愛的一種，是愛的一部分。”

說罷，她把問題拋給了馮逸陌，“你是怎么想的？”

其實對于馮逸陌來說，這個問題的探討并沒有太多意義，沒遇見林阿九之前，他和林瑜一樣，將愛和欲分的清楚。

每一段開始，都始于交易，他又怎么可能會付出真心？

再者，他本就沒有心。

而林阿九，也是從開始淺顯的欲望，勢在必得的心思，一點點轉化成那少到，甚至拿不出手的愛。

不過這點子愛，已經足夠讓他特殊對待阿九，給予她足夠的尊重。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恍若有種讓人沉醉其中的魅力，“我認為，由愛生欲，亦或是由Y生愛，在生活中都很常見。”

“欲并不臟，人都有欲，我忠于我的感官，忠于我的身體，但我同樣認為，這是愛的升華，而不是你用來迎合我、討好我的方式。”

莫名地，林阿九的眼眶有些濕潤，她下意識的咬住唇瓣，暗自用力，隱隱泛白，帶著清淺的痛意。

但不過幾個呼吸間，就被馮逸陌悄無聲息的解救，他狀似無意的拂過她的唇瓣，彎著眉眼，一字一句道“感動不是愛，心動才是，我愛你，所以我也要你愛我。”

感動不是愛...

林阿九眼底有一瞬間的迷茫，又快速消散，她緊抿著唇，一瞬間的晃神讓她并未捕捉到，馮逸陌臉上一閃而過的深意。

她低喃道“我知道你想，我以為...”

剩下的話，她沒繼續說下去，而是輕顫睫毛，抬頭看著他。

林阿九難以言喻的心思和下意識的算計，全都隱藏在那一次次的親密接觸中，她舍棄不掉他帶來的好處，但總不能光叫馬兒跑，不叫馬兒吃草吧。

反正已經在清醒中沉淪過，已經正大光明的背叛陸詩舟，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正是因為知道她的想法，馮逸陌才會拒絕。

他伸出手，輕輕捧住阿九的臉，眼底唯有認真，“阿九，我對你有愛，也有欲，每次相處都難免會有生理反應，可我希望，你是因為愛，才會主動親近我。”

“我不會愛，也不懂愛，這是我第一次愛一個人，我會竭力做到最好，你只需要試著接受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這也是他第一次向人訴說自己的愛意，恍若孤狼翻身，對外露出自己的弱點，坦露自己最柔軟的部分。

林阿九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眼角淚珠瞬間滾落，淚眼朦朧間，她猛地撞了上去，用力撕咬著他的唇瓣。

淡淡的鐵銹味在嘴里蔓延，卻叫兩個人的動作更加肆意，直到她含糊不清的喃喃道“怎么辦，我這個人很貪心，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馮逸陌喘著粗氣，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安撫道“我會給你很多的愛，縱使你現在還不愛我。”

說著，他抓住阿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強有力的心跳隔著衣衫被手心感知，一下又一下，眼眸里亦是炙熱濃烈的情感。

林阿九只覺手心燙的厲害，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在心頭亂竄，她瑟縮了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卻被他死死按住，不得動彈分毫。

“感受到了嗎？”

聲音暗啞帶著醉人的磁性，莫名的，她覺得心尖恍若被羽毛蹭過，泛著難以難說的癢。

“阿九...”他又開口，呢喃著她的名字。

無措的抬眸與他對視，像是被溺死在他深情的眼眸，只一眼，她就沉醉其中，甚至不舍得眨眼。

她用力環住他的脖頸，大滴大滴的眼淚掉落，情緒洶涌，恍若游離在海上的孤燈尋到燈塔，不在迷茫。

她說，“謝謝。”

她靠愛活著，無論什么，只要有足夠的愛，就能支撐她走下去。

人活著，不單單是為了活著，生活本就充斥著絕望，更何況，無愛的人生一眼望去，盡是黑暗。

她暗自用力，又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