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幾步,林阿九突然想起了那個攝像機,她腳步一頓,意味深長的掃了眼宋玉成。
無形中,他們之間的身份開始調轉,她成了高高在上的獵手,而宋玉成,才是卑微求饒的獵物。
可宋玉成的眼神告訴她,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錄像一旦曝光,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真是場自以為是、令人作嘔的拯救。
林阿九的右手腫得厲害,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疼,根本不能把攝像機帶走,她甚至沒有猶豫,直接就用胳膊將攝像機掃到地上,又狠狠一腳將它踢飛。
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讓本就沉悶的氣息更添幾分壓抑。
看著四分五裂的攝像機,她悄無聲息的對上宋玉成的眼眸。
意思很明確,她只能做到這一步拖延時間,剩下的,就全都交給他了。
見狀,宋玉成不動聲色的輕點了下頭,至少在這一刻,他們的目地相同,想要守住的秘密也相同。
他們都不想讓攝像機的內容傳出去。
一個不愿被暴露自己先前遭受羞辱的過程與狼狽模樣,而另一個,則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包庇,與心底那一點兒人人都清楚的隱秘心思。
吳卓不著痕跡的挑了下眉,提醒道“攝像機可以修好,要是真不想視頻傳出去,我建議你直接把它拿走。”
林阿九不耐煩的皺起眉,惡狠狠道“出去!”
吳卓聳了聳肩,佯裝無奈道“好好好,這就出去。”
說完,他推開門,和宋玉成走了出去。
門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情況,只能零星聽到幾句爭吵和哭喊,都不以為然,只當是林阿九反抗的太過厲害。
門被打開后,也只是下意識瞟了眼,見吳卓臉色陰沉的厲害,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紛紛放下手上的東西,朝著屋子的方向聚集。
長時間的僵持讓林阿九的左手無意識的開始發抖,她小心翼翼的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咬牙道“讓他們離開。”
她聲音平緩,極力壓制著恐懼與慌亂,瞧起來竟有幾分從容不迫的模樣。
不禁讓李卓對她的興趣愈發濃厚,也就依著她的意思驅散了周圍的人。
林阿九不敢出去,兩撥人就這么僵持著,直到吳卓意味不明的發出聲輕嘖,才打破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說完,他抬眸,徑直對上林阿九的視線,神色玩味,還帶著些許憐憫,“拖延時間,想等陸詩舟過來救你?”
他上揚的尾音,像是毒蝎高揚的尾巴與利器,直直插進林阿九的心底,打碎了她最后一絲希望。
她艱難的開口,“你...什么意思?”
伴隨著吳卓慢條斯理的拍手聲,一攤類似于爛泥的人形東西被拖到了幾個人面前。
她以為她的眼淚早已流干,她以為現在的她可以承受任何痛苦,但當她辨認出眼前的人是陸詩舟時,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和痛苦一起而來的,則是被欺騙后無助到極致的憤怒,“你騙我!”
“你分明說過,只要我選了程博,就會放了他!”
吳卓被她的反應逗的哈哈大笑,他笑彎了腰,甚至連眼角都笑出了淚。
半晌,他抬手蹭掉眼角的淚,笑道“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放心,我有足夠的時間跟你耗。”
一字一句,都道盡了林阿九的困境。
一旦出去,她就跟羊入虎口沒有半分差別。
可要是不出去,以陸詩舟現在的狀況,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她可以不顧及程博的生活,卻不能不顧及陸詩舟。
更何況,她也有些堅持不住了,只要拿著刀的手有半分松懈,她就會在瞬間被按住。
要怎么辦...
她緊咬住下唇,呼吸不自覺的開始放慢,淚眼模糊中,唯有那灘紅,最為刺眼。
她全部心神都被陸詩舟吸引住了,以至于她根本沒有瞧見,吳卓私下里的眼神交流和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