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院長也不忍心再怪他，只能強壓住心底對林阿九的擔心與憤怒，問道“你們兩個究竟怎么回事？”

陸詩舟囁嚅著唇角，只說了一句就不肯在繼續說下去，“阿九她...”

電光火石間，院長想到了跟著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人，以及他對林阿九怪異的態度，“是不是跟門口那個男人有關系？”

陸詩舟臉上快速閃過些隱秘的震驚與苦澀，卻又在下個瞬間恢復成先前模樣，但這一切都逃不過院長的眼睛。

“這不是阿九的錯，說到底都怪我無能?！?

陸詩舟越是辯解，就越篤定了院長的猜測。

她不敢相信剛剛還與自己哭成一團的孩子，私下底卻變成這副模樣，卻又在回想起三個人怪異的氣氛后，隱隱選擇相信了這件事。

院長無力的跌回床鋪，捂著自己的胸口，嗬嗬喘著粗氣，各種復雜的情緒在心底翻騰，攪的她自責不已。

偏偏一旁的陸詩舟，就像是沒看出院長難受似的，依舊抓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自己有多愛林阿九，同時希望院長多替他說些好話，讓林阿九回到他的身旁。

他低垂著頭，柔軟的發絲遮住了眼眸，全然是副感情失意的痛苦模樣，唯有雙向來溫潤眼眸里，溢滿了興奮與算計。

與此同時，林阿九強撐著口氣跑出了醫院，她像只無頭蒼蠅似的，漫無目的的亂轉，溫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卻不能將那股寒意驅散。

側臉上還木木的泛著疼，她用舌頭頂了頂腮幫，隱隱還能嘗到些許鐵銹味。

驀地，林阿九露出抹苦笑，這一巴掌，還真是毫不留情，那一瞬間，連帶著腦袋，都有些嗡鳴。

不知不覺中，她順著過往的回憶，竟走到了自己的學校門前。

程博一直跟在她身邊，路過奶茶店的時候，他進去買了兩杯出來，又細心的插好吸管，遞了過去。

校門應該剛被翻新，幾個鮮紅的大字映入眼簾，他念出了聲，“寧縣一中?！?

恰好上課的鈴聲響起，先前還在操場上不緊不慢的學生如鳥獸散，紛紛向教學樓里跑。

四處都在洋溢著青春活力。

明明才二十三歲，離十幾歲不算遙遠，這一刻，林阿九卻莫名覺得，自己離青春好遠。

程博偏頭問道“想進去看看？”

林阿九吸了一大口奶茶，甜甜的味道讓她愉悅的半瞇起眼眸，先前的壞心情也一掃而空。

她搖了搖頭，拒絕道“不去。”

笑話，好不容易才熬過那段歲月，進去干什么，回味往昔？

她從未覺得，那段歷史有什么好回味的。

程博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又問道“現在打車回酒店，還是在轉一轉？”

冷風拂面，吹的林阿九不覺打了個冷顫，她連忙捧起溫熱的奶茶，又喝了一大口，這才心滿意足道“直接回酒店吧，我帶你繞條近路?！?

說罷，她輕巧的邁著步伐，順著一條胡同就鉆了進去。

胡同里住戶很多，也沒有什么垃圾，竟意外的干凈。

林阿九在胡同里穿梭的模樣，活像是回到了大海的魚，整個人都散發著愉悅的氣息。

程博唇角微微揚起幾分弧度，指尖無意劃過胡同上的墻壁，經受時間的侵襲，上面寫滿了故事。

“你對這兒好像很熟?！?

話落，林阿九停住腳步，她指著胡同外的一處老舊樓房，說道“我以前和陸詩舟，就住在那里?！?

“小兩室，四十平，連客廳都沒有，一進去就是主臥，不過有單獨的廚房和衛生間，房東好說話，允許我們一個月交一次房租?！?

“那時候，一個月的房租才四百四?！?

程博滾了滾喉結，神色復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樓房很破，甚至可以說，已經超出了破的標準。

每每吹過陣風，窗戶肉眼可見的抖動，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想來已經荒廢很久了，其中甚至有好幾家，連玻璃都是碎的。

他垂眸，按著她踩出的腳印，向前走著，他突然出聲問道“怎么不住校？”

“陸詩舟晚上要去兼職，所以不能住校?！?

“那你呢？”

“我？”林阿九怔了下，唇角的笑意逐漸收斂，她舔了舔唇瓣上沾染的奶茶，神色莫名，看不出懷念，也瞧不出難過。

她說，“我晚上要去騙吃騙喝，也不能住校?！?

頓了頓，她突然垂眸咬住吸管，含糊不清道“就連房租都是我騙來的。”

程博偏頭看向她，神情晦澀難懂，許久，他移開視線，故作輕松道“輕舟已過萬重山?！?

聞言，林阿九低低笑了起來，她抬眸瞥了眼程博，神色玩味，帶著幾分逗弄的意味。

“我倒是從未想過，程秘書居然會跟我說這樣的話?！?

程博反問道“這樣的話，是什么樣的話？”

林阿九并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以為你很討厭我。”

程博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下意識的問道“什么？”

隨后又連忙解釋道“誰跟你說我討厭你了？”

林阿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又吸溜了好大一口奶茶，“你當時看我的眼神，很討厭?！?

“我...”程博想要解釋，剛開口就不覺有些啞然，他想起來了。

當初因著那張支票，他對林阿九確實沒什么好印象，但如今想想，她也并未做錯什么。

只是事情過去了這么久，冷不丁被她提起來，未免覺得有些尷尬。

“都是些以前的事了，林小姐就別取笑我了，咱們還有多久能到啊？”

“順著這條胡同繞過去，前面有一片荒地，繞過繞過在走一條胡同，就到主路了?！?

林阿九歪頭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道“不過前幾年就說要開發荒地，至于現在變成了什么樣，我還真有點不太清楚?！?

“不過沒事，放心大膽的跟我走，前面總歸有路?！?

程博沉默了瞬，臉上赤裸裸的寫著無語兩個大字，他并不是很想相信，但回頭，看著七拐八拐走過一大半的路程，幽幽嘆了口氣。

算了，就這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