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霖這話剛落下,其他人還沒開口,于忠就先點起了頭。
他點著頭,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后,這才看著大家開了口。
“我之前去老張家,聽他媳婦提過這件事,只是沒想到名額里有你。”說著話,也不等季叔霖回話,于忠就繼續道:“不過既然有機會了,那就去!不管是學點東西還是多結交個人脈,都是好事。”
“就算你以后用不上,你看重的人就用不上了?”
“我們這些老家伙,如今能做的,不是給孩子們留下多少錢財,而是那些肉眼尋不到的經驗和人脈。”
于忠這話說的頗為現實,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對。
之前無所謂的季叔霖,現在的確急切的想為自己的親侄兒和大侄孫鋪路。
其他幾個侄孫不是他不樂意,而是擔心自己受過損傷吐過血的身體,撐不到底下幾個小的長大。
想到侄兒前幾天提起,要把二侄孫和三侄孫過繼給他和大哥做嗣孫的事情,季叔霖也就更急切了。
他得在死之前,多給他們季家的子孫,留點人脈。
見季叔霖只是沉思卻不說話,想到年后學習機會的孫富貴也跟著接話道:“我之前也不想離開家去學習,可后來想想,去的地方不算太遠,也能帶上媳婦孩子們一起去。”
“但這個機會現在要是真的錯過,以后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有。”
說著話,孫富貴端起面前的酒盅淺淺抿了一口后,這才繼續道:“所以啊,明年我們一家也得離開余安縣一段時間。”
關于孫富貴和夏清麥他們一家明年要離開余安縣一段時間的事,在場的眾人之前都聽說過一些,只是今天又再次聽到了更確切的消息而已。
這會兒再聽到孫富貴提起這個事,別人還未有反應,周露倒是先傷感起來。
“清麥,我們從小學起就是同學,最長也就是今年暑假那段時間鬧矛盾沒見面。”
“一想到年后你們一家要離開余安一段時間,我就難過。”
周露是真難過,說著話眼圈都紅了。
看到周露這難過的模樣,夏清麥還沒來得及開口,心疼媳婦的于澤勝倒是搶先開口道:“那個媳婦,到時候我可以陪你去省城看他們啊,咱們都有休息天,調個休或者直接請假去就成,還能順道在省城轉轉。”
于澤勝看著周露剛把這話說完,于忠也跟著點頭道:“澤勝說的不錯,只要有心,這點距離算什么?”
“工作要緊,有機會學習進步,那是說什么都不能放棄的。”
說著話,于忠率先端起酒盅,看向眾人道:“來,讓我們為更好的未來干杯!”
隨著于忠的話音落下,幾個酒盅和兩個裝著紅棗枸杞茶的茶杯也碰在了一起。
為了美好的未來,干杯!
……
或許是水泥廠有后臺的朱通也要看孫富貴臉色的緣故,也可能是胡玉華真的被嚇到了,這天過后,夏清遠等了幾天也沒等到他們再來人。
隨著新年臨近,他在運輸隊的廚房也越發忙碌。
可能這也和我們國人的習慣有原因,無論你這一年生活的如何,到過年了,總得想辦法弄點好吃的回家,以盼望來年可以變得更富足、幸運。
孫富貴也忙,甚至忙到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出門,到晚上天黑透才回家,但這不影響他抽空聯系秦勝利。
臨近過年,原本以為不會有什么事的秦勝利接到電話后,也嚇了一跳。
等著聽完孫富貴的講訴,秦勝利也在沉吟后出聲道:“不止是洪歸,還有書硯和書語,我怕他們的身份被人察覺。”
聽到秦勝利的話,孫富貴也是心頭一緊。
他沉默一瞬后,這才在電話里回道:“書硯和書語長得還是不夠像我。”
“嘿,你這小子,要不是小顧信任你,指明要你做他兩個孩子的養父,組織上也不會安排你離開部隊。”
脫口而出這么一句話后,電話兩頭的人都沉默了一瞬。
知道這個話題太敏感不好多提,秦勝利只能趕緊重提之前的話題。
“這件事我會上報,具體如何安排我現在也說不好,但我估計,明年你們一家可能會借著你外出學習的機會,離開余安縣。”
已經習慣聽從組織安排的孫富貴這會兒一聽秦勝利的話,趕緊出聲道:“我媳婦可還懷著孕呢,得顧忌她的身體情況。”
一聽孫富貴這話,昨天剛被好友叮囑過的秦勝利煩躁的當即應聲道:“知道了知道了,一個兩個的,生怕我忘記這事。”
說完這話,也不等孫富貴再說什么,秦勝利直接丟下一句‘小心保護好他們’后,就掛了電話。
被老領導掛了電話的孫富貴也不生氣,他琢磨著這兩天還得抽空去見一下于澤勝。
作為組織上安排的負責保護好書硯和書語兩個人,他得告訴于澤勝組織上對自己的安排,順道問問他,明年能不能想辦法一起調去省城。
畢竟他是組織安排的兩個孩子養父不假,但于澤勝也是組織安排輔助他照顧好書硯和書語的那個人。
電話這頭孫富貴想著去找于澤勝,電話那頭的秦勝利在掛斷電話后,又很快的撥給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要和他通話的洪歸。
和洪歸時常溝通也是組織交代的任務,所以秦勝利這電話打的也是絲毫沒有負擔。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那頭的洪歸也已經習慣幾乎每天接到秦勝利的電話,一確定電話接通,他就直接開口道:“今天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嗎?說來讓我樂一樂。”
原本還打算緩口氣慢慢將孫富貴提起那事告訴洪歸的秦勝利一聽他這語氣,氣的當場就接話道:“富貴昨天買下一點藥材和補品,原本那人是準備送給富貴的,只是富貴不樂意。”
“結果那些藥材里有一味何首烏,經中醫老手鑒定,是西南那邊的藥,炮制手法也不像我們國家的。”
秦勝利這話一出,不僅電話那頭的洪歸頓住,就是負責監聽這條內線的人也當即頓住。
洪歸就是從西南那邊回來的,自然明白秦勝利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們那邊是盛產何首烏,這點我也上報過,但炮制手法,我還真不懂,不過我見過不少,讓我看看,說不定能認出來。”
“不是問你懂不懂這個,是富貴擔心是不是你的消息傳到他們那邊去了。”
“當初雖然說把追到島上的人都滅口了,但一直等不到他們的人傳消息回去,估計他們也會派人來查。”
多年的好兄弟,有些話根本就不用說的太直白,就秦勝利這兩句話,便足夠洪歸明白他的意思。
已經沒了逗弄好兄弟心情的洪歸很快把電話掛斷,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的真實身份萬一被發現,家里的女兒和女兒肚子里的外孫怎么辦。
他不怕死,畢竟是已經‘死’過兩次的人了,可他想讓從小就和他投緣的女兒好好活著。
如果,真要有一個人死去,那么他希望那個人是他。
但在死之前,他想再看一眼他那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