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活軍從南鄉出發，來到羋月山。

彼時的羋月山不是現代的旅游勝地，廣茂的原始森林遮蔽它本來的樣貌，這里曾是戰國羋氏的發源地。

關于羋氏或許有的人不熟悉，但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它掌握的國家叫楚國。

雖然我們無從知曉當年的此地有何等風月，但是王子攸清楚，眼下他們最壞的結局就是對著大貓呲牙。

夜晚，一片清理出的空地上燃著篝火。千余人坐在地上，聆聽站在篝火前給予食物的身影講話。

“諸位，今日我們就要在此扎寨，寨名‘緇衣’。我們的生活會無比艱巨，可是相比在外面飽受流離的氓們，我們已經擁有穩定的物質保障。”

王子攸慷慨激昂，千余人眼神空洞，他的心中仿佛針扎般辛酸。

他深吸一口氣，張開雙手面向大眾。

“即日起，十人一什，百人一屯，千人一部，依峽分居，不分婦孺，同族優先。”

眾人回謝，王子攸擺手。

“翌日，修敵樓。現在，吃飯！”

眾人盛起食物囫圇吞咽，覺得索然無味便抓起地上的花花草草打牙祭。

“明公，您的飯。”

鄭伯遞上木碗，里面盛著米粥，王子攸接過木碗一飲而盡。

“明公，寨名出自《詩·鄭風》否？”鄭伯低下頭，將臉埋進滿是塵土的衣袖。

“然也。”他放下碗，饒有興致地看向他。既然對方要拽文，他也奉陪。

“明公所欲不過男耕女織耳？”

“夫生于蒼茫，有衣食所安，弗有不安。”

王子攸不解地看著對方。

“明公豈不羨倬彼云漢，為章于天？”

問我想不想擁有更廣闊的天地？

這老小子不對勁！他這是想試探我！只是為何？

王子攸眉頭緊皺，隨即柳黛一舒，笑著說。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鄭伯抬頭，大喜。

“明公所言甚是，叟不勝言辭，先行告退。”

看來我們這位老師身份可能不實。

王子攸已經得出結論，雖然沒有證據。

“子攸，那阿翁跟你嘰歪什么？”

步六孤義腆著肚子走來。

“吃飽了？”他放下空碗。

“嗯，都在里面。”步六孤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豪邁地笑。

“那好，叫徐叔來。我有事說。”

他去找徐叔，王子攸則在篝火邊駐足。

“小攸……子攸怎么了？”

王子攸將鄭伯與他交談的內容講了一遍。

“這么說，這個鄭蠡有說法？你認為他可能隱藏了身份？”

徐叔捋著胡須沉思。

“啥意思，他很危險？要不要俺做了他。”步六孤義做出抹脖子的動作。

“切莫急躁。他的本意是好的。”

王子攸連忙制止這個壯漢。

“吼。”他訕訕地撓頭，但是王子攸和徐叔都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他。

王子攸搖了搖頭，對這忠誠但頭腦簡單的兄弟無可奈何。

步六孤義加入王子攸的隊伍，定位是庫賽特貴族之子，升級到最高應該是可汗親衛。

升級庫賽特康曷利需要一把類似樸刀的長柄、一件羊氈、一件皮甲、一把弓、還有一匹馬。

除了長桿都有，王子攸不是沒考慮過從系統交易中直接買，不過可惜的是長柄物品沒有下萬的。

這對于身價加起來都沒有千的王子攸來說簡直無法接受。

騎砍中的一份糧食等于現實的一斛，這些天維持這千人的隊伍，他至少一天需要拿出三份糧食。

如果不是之前偶爾有不長眼的盜賊送錢，他那點錢真撐不到這來。

至于加mod？醒醒吧，最低的也在二十萬第納爾。

當家才覺柴米貴，王子攸長嗟一聲，坐下休息。

檢查了一下面板，不少技能熟練度提升，點出了很重要的技能，黑夜行者、占水師，這樣隊伍的速度提升不少。

很快暮色印染山林，到睡覺的時候了。

眾人席地而眠，鼾聲響徹山林。偶有守夜的人巡邏，提防虎豹的突襲。

翌日清晨，手下的民眾們在鄭伯的劃分下完成了排列。

千余人分成十幾個小聚落，男人開始有條不紊的砍樹、夯土、蓋房。

他修敵樓的要求被鄭伯勸阻，直言先有避寒之所。

女人們洗衣炊米，孩童也沒有清閑，主動到峽谷中找可以吃的東西。

至于農耕？暫時還是算了吧！

在這片深山中開墾出一片土地的成本遠遠高于采集狩獵。

刀耕火種？這種放火燒山的行為是在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屬于作死中的模范。

閑來無事想打柴吧，因為附近的盜賊見到這千余人的仗勢紛紛遁逃。

方圓十里之內，干凈的比他的錢包都空，他也打不了柴，自然掙不了米。

思來想去，王子攸決定也建造自己的房屋。

一聽到收留他們的大人打算建造自己的房屋，不少漢子爭先恐后地加入，甚至自己家的房子都不蓋了。

“郎君，這里應該這樣。”一名干瘦的壯漢耐心地教他版筑夯土。

“先將土撒進去，然后用這個用力杵！杵！”

漢子生猛的表現讓他心驚肉跳，塵土飛揚，他俊美的外表上滿面塵土。

我嘞個龜龜，這勞動也是一門技術！

沉重的石塊連著木桿，落到結實的土上，他現在體驗爺爺輩才擁有的經歷。

王子攸身上由于之前經歷戰陣鍛煉出一些腱子肉，線條也很不錯。

但是真的杵了半天之后，他腰酸的根本直不起來。

如果不是路過的步六孤義扶住他，估計會當場摔倒。

“徭役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以后誰跟我提徭役我一定會先讓他們感受一下這份力量的沉重。”他揉著酸痛的肩膀自語。

憫農的作者李紳便是最先挨打的。

在長吁短嘆中，一日就這么晃蕩過去。

看著眼前已經有了輪廓的房屋，王子攸小有成就。

周圍的漢子紛紛告別，返回自己所屬的方向。

終于在這亂世中有一個小家了。

他撫摸著結實的土墻，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癡漢笑。

手下的六名士卒巡邏各屯，唯一的貴族兵步六孤義睡得酩酊大醉。

徐叔在統計今日的糧食消耗，鄭伯在協調各方工作，一切都是欣欣向榮。

躺在羊氈上枕著包裹羊氈的箭壺，看著漫天星斗。

“明日遠行打柴吧，在這樣坐吃山空就要有人鬧事。錢不夠很多點子也無法落實。”

他還有很多想法，眼下只能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