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片刻，林青的雙眸就逐漸適應漆黑的環境。

一眼望去，自己此時正處于一處寬高皆不足一丈的漆黑洞穴中，周圍的黑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巖石的墻壁上，濕漉漉的水滴不時從頂上滴落。

“滴答、滴答......”

寂靜的洞穴之中，水滴聲格外清晰。

“這洞穴之中漆黑一片，幾乎沒有任何光線，以我的目力，竟然也只能看見不足三丈遠。”林青眉頭微蹙。

空氣之中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他只能屏息閉氣。

雖然武夫也需要氧氣呼吸，但他還可以通過煉化天地之氣來彌補自身所需。

以他現在胸腔中所存儲的氧氣來看，若是沒有碰到劇烈戰斗，屏息數日也毫無壓力。

可要是爆發戰斗，恐怕撐不過半個時辰。

“這什么鬼地方，臭死了！”一聲有些熟悉的驚呼傳來，林青猛然轉頭看去。

身后，身穿墨衫的費陽，隱約出現在他視線可及的最遠處，站在洞穴的一處路口旁。

可，什么時候？

為什么費陽出現在他身后，他會一點感應都沒有？

林青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橫刀，黑暗之中，就連原本銀色刀身在他眼眸中都顯現出一股漆黑的質感，仿佛要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

這種感覺，就像是拿回了當初那把殺豬刀一般。

沉默片刻，林青開口道：“費兄，就你一人在此處嗎。”

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之中，顯得有些空曠，隱約間還有回聲傳來。

“林兄？”

“這鬼地方黑漆漆的，我只能看到不足一丈遠的地方，你在何處？”費陽大喜。

林青提著橫刀，緩緩朝洞穴另一側走去。

踩在地上的每一腳都有種微微的粘稠感，十分古怪。

待到看清林青面容，費陽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輕松了數分。

在這幽暗漆黑的未知洞穴里，能碰到一個自己人，已算是十分幸運。

林青垂眸看去，目光在掃過對方領口的云紋之后，才微微放下些許警惕。

或許，是此處洞穴特殊，對六識感應有某些壓制，所以此前他才沒能感知到費陽的存在。

“林兄，就你一人嗎，其他人呢？”

費陽一邊朝林青走來，一邊轉頭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檢查周圍的環境。

林青搖搖頭：“在你出聲以前，只有我一人在此處。”

聞言，費陽眉頭一皺：

“我也是才剛站穩腳跟，隨后就聞到這股令人完全無法呼吸的，臭不可聞的氣息。”

“這墓穴好像不太對勁。”

兩人對視一眼，費陽率先開口提議道：“這環境如此古怪，兵分兩路恐怕更加危險，要不......你我二人同行，一同探查？”

沉默片刻，林青微微點頭。

看起來費陽還記得，之前他曾和自己說的那句話：

“若是真有意外發生，我自一力承擔，林兄不必擔心。”

......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點奇怪，心里似乎有股情緒無法釋放，有種壓抑的別扭感。

思緒間，費陽已經走到他的身邊。

“走哪邊？”

費陽看向林青，見他沒有說話，便低下身來看了眼周圍。

“右側的青苔要更多一些，走這邊？”費陽指了指身后。

這和林青的想法差不多。

自己身后的洞穴看起來要更“干凈”一些，就連青苔都不愿往那邊生長，倒是費陽身后那處洞穴，看起來略有一絲生機。

接下來數分鐘內，兩人又遇到了數次完全相同的岔路口。

一開始他們還會通過青苔來判斷方位。

到后面，兩人碰到所有路口竟然開始變得完全相同，就連地上的青苔都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地面上的水漬似乎變得愈來愈黏糊。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始終縈繞在林青的心頭。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兒時坐車的時候，暈車的感覺。

而且身體還總是不由自主想朝那洞石巖壁走去。

可自己明明是在走路，為何會有種暈車的感覺？

緊接著，內勁有些不受控制的開始自發運轉，緩解這種不適感。

環視四周，回想起之前的所有遭遇，林青心中忽然涌現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啪嗒，啪嗒......”

陰暗的洞穴之中，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在回響。

忽然，林青停下腳步，靜靜看向領先自己半步的費陽。

“費兄，我似乎忘了件重要的事情。”

“嗯？”費陽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林青疑惑道：“林兄想問什么？只要我知道，定然知無不言。”

“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是什么？”

說話的同時，林青雙眸凝視著對方，心中下意識涌現出下半句。

“當然是符號看象限啊，林兄這都忘記了？”

費陽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林青為什么連這個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忘記。

聞言，林青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沒等費陽繼續開口，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黑暗之中，一柄漆黑的橫刀悄然沒入他的胸膛。

想象中的血液濺射并未傳來，林青手握橫刀輕輕向上一滑。

只見身著墨衫的費陽，像是一團橡皮泥一般，瞬間被他斬成兩段摔在地面上，隨后漸漸融化在水漬之中。

看著地面上漸漸消失的扭曲肉體，林青的情緒逐漸平靜。

回想出現在洞穴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

費陽的出現極為突兀，一開始的反應也十分奇怪。

可他竟然說服了自己，相信費陽沒有問題。

這顯然不太對勁，自己從來就不是這般容易被取信之人。

而后，每一次面臨選擇之時，對方總會做出自己心里所想的選擇。

特別是在心里閃過某些強烈的想法之時。

對方似乎能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應也顯得愈加逼真，越來越像是自己心里所認為的那個費陽。

與此同時，那股古怪的扭曲感也越來越強。

這種情緒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內勁的運轉。

這才讓林青有了猜測，或許面前的費陽并非真實之人。

甚至，此處洞穴也未必真實存在，或許只是自己潛意識的幻想所凝聚的產物。

在最后問出那個問題之時，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就算對方沒有答出那下半句話，恐怕他也會忍不住動手，將手中的橫刀送入對方胸口之中。

緊接著，像是有什么東西碎了一般。

難聞的那股氣息逐漸淡去，就連地上的水漬不知何時也失去了蹤影。

水滴聲消失的同時，巖壁后方有些許微弱的聲音傳入林青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