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
芒種節氣剛過,到處都是妖奴和底層妖民在莊稼地里忙碌的身影。
這妖奴和底層妖民,類似人族奴隸和地主家的佃戶。
底層妖民,雖然沒有修行資質,貧困不堪,卻還有一點家產,能娶妻過日子。
而妖奴,不僅沒有人身自由,就是生死都無法自主,只能麻木的做一輩子的奴隸。
想要辨別底層妖民和妖奴,主要是看他們身上的衣服。
不論寒冬酷暑,妖奴身上只允許穿一塊麻布,圍在腰間。
底層妖民則可以穿汗衫和鼻褲等。
這天,諸多妖奴和底層妖民正在勞作,忽然見到一個大妖從天而降,嚇得他們連忙匍匐在地,不停地磕頭。
一個莊頭小手一揮,四五個年輕漂亮的女妖奴跟著他小跑過來,都沒看清葉松模樣,就直接跪拜道:
“小人給大人請安!”
葉松看了莊頭一眼,頓時感覺對方的長相好辣眼睛。
只見他雙手垂至膝蓋,好似猿猴,身上卻長了綠色蛇鱗,頭上頂著一對鹿角,唇分三瓣,眼若銅鈴,背生羽翼。
就這副模樣,在縣城里給人當賤奴,都沒人稀罕要。
這莊頭也知道自己模樣丑陋,不堪入目,所以在葉松面前,他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唯恐被葉松治自己一個大不敬之罪。
倒是那四個女妖奴,雖然身上化形也不徹底,卻都有一副姣好面容,此刻就怯生生、羞答答的看向葉松。
明顯是抱了萬一的想法,能讓自己一步登天。
葉松現在又不是渾渾噩噩的狀態,自然看不上這些身上長滿羽毛、鱗片的女妖奴:
“我問你們,這里是什么地界?”
莊頭聽了詢問,連忙回答道:
“回大人,這里是金家莊?!?
“景縣的金家莊?”
葉松一聽,這名字熟悉。
景縣除了熊妖外,還有八大家族,鹿家是其中之一,這金家也是其中之一。
“回大人,這里正是景縣金家莊?!?
葉松得知,自己終于回到景縣,頓時長松一口氣。
七八天前,他就離開青牛山了。
可是,他只知道景縣在北方,卻不知道具體方位。
于是他來回飛了七八天,走了不少錯路,問了好些人,這才摸索過來。
“去景縣怎么走?”
“回大人,順著前面的官道,一直向東走,大約五十里就到了?!?
“賞你的。”
葉松隨手扔出一塊金錠,隨后就起身朝著景縣飛去。
為了防止外敵入侵,景縣城高池深,只設有東南西北四門。
每門設有一鎮城校尉。
來到西城門,葉松降落。
城門處有一隊小鉆風把守,其中一位小鉆風見葉松駕馭著妖氣飛來,頓時知道葉松實力最少為五階大妖,本不敢阻攔,卻又因為職責,不得不開口詢問道:
“這位大人,請問您到景縣,有何貴干?”
“找百寶樓,兌換物資?!?
葉松略微釋放了一下六階大妖氣息,就不再多看那隊小鉆風一眼,直接沖進城門。
或許是已經把青牛山連根拔起,如今的景縣重新打開城門,又恢復了寧靜平和。
不過青牛山一戰,景縣損失應該不少。
一路走來,葉松就見西城各大家族都掛起了白燈籠。
百寶樓。
“這位貴客,我家掌柜的吩咐,請您去二樓雅間相聚?!?
百寶樓管事似乎認識葉松,等他一進門,就引著來到二樓:
“掌柜,貴客到了。”
“你下去吧?!?
百寶樓掌柜,也就是坐鎮景縣的那位元嬰真君,實力相當于七階妖王。
葉松仔細打量了一下,見這位元嬰真君鶴發童顏,面容清瘦,而精神矍鑠,身著青色道袍,仙風道骨,器宇不凡。
見葉松神色詫異地看向自己,凌虛子微微頷首:
“葉道友不必驚慌,貧道之所以能認出你來,是因為你那飛劍熒火,是我閑暇時隨手煉制而成。”
葉松一聽,頓時明白,飛劍里肯定有對方留下的‘操控后門’,這才憑借飛劍,鎖定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這件事也不難猜。
畢竟,就連雀妖一族煉制那五彩寶匣,都會留下尋蹤覓跡的暗門,這百寶樓煉制的法寶,怎么可能會不留一手呢?
解釋清楚后,凌虛子繼續講道:
“一個月前,出征隊伍回來,第二天,東巡城司校尉熊杵,就宣布道友為了搶奪妖丹,偷襲隊友,后來還幫助青牛山余孽逃跑,現在已經對你進行通緝,你的家人受了牽連,現在還被關在東巡城司的牢獄中?!?
葉松聽到家人被捕,頓時情緒激蕩,心肺猛然收縮跳動,不可抑制問道:
“真君能幫我,把家人救出來嗎?”
“沒問題?!?
凌虛子伸手,邀請葉松落座,這才溫言笑道:
“葉道友有所不知,關于你的情況,貧道早就在調查。兩個月前,你還是二階小妖,后來突然有了機遇,突破至四階。十八歲的四階……放在人族仙宗,那也是天驕人物。貧道本想派人和你接觸,邀請你加入我們百寶樓,誰料到,那校尉熊杵對你百般拉攏,又是送功法,又是送宅子……貧道慚愧,當時對道友潛力認識不足,就息了從那熊杵手里搶人的想法?!?
凌虛子話里意思,就是兩個月前的葉松,雖然值得被百寶樓看重、拉攏,甚至邀請加入,但是真實價值并不算太高。
最起碼,熊杵給葉松的那些東西,百寶樓大概率是不會拿出來。
想清楚這些,葉松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對方早點邀請自己,自己根本不在乎熊杵校尉給的那些東西,自然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麻煩事了。
當然,葉松也不會因此生出埋怨。
畢竟,事情的因果還是在鹿清河和熊杵二人身上。
凌虛子說完了前事,就笑呵呵從懷里掏出一塊刻了奇異云紋的玉盤,放在桌子上:
“道友,這是靈犀法盤,把雙手放在上面,輸送一道元氣,就可以測試人的根骨!”
葉松倒是沒懷疑什么,當即伸手放了上去。
那靈犀法盤玉質溫熱,隱約還散發著令人定心安魂的香氣。
隨著元氣輸入,法盤立刻升起兩道光芒,一個微紅色,一個青綠色。
“這……這怎么可能?”
凌虛子看著那兩道光芒,眉頭緊皺,看向葉松的眼神立刻變得冷冽、凝重:
“這位道友,你怎么拿到葉松飛劍的?”
“真君懷疑我的身份?”
葉松瞪大雙眼,哭笑不得道:
“真君,我這身份,在景縣可是通緝犯,真君相信,會有人傻乎乎地冒充我嗎?”
“你真是葉松?”
凌虛子看了看那玉盤,再看了看葉松,還是不敢置信道:
“可是,據我所知,你才十八歲,但是這玉盤上顯示,你已年過半百了……”
“真君……我確實已經年過半百了?!?
葉松也沒想到,這靈犀法盤竟然還能測出人的骨齡,猶豫了一下,就把自己誤入詭域的事情講了出來:
“真君,所以,在你們眼里,我可能才十八歲,但實際上,我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呢?!?
凌虛子對葉松的解釋,倒是深信不疑:
“詭域中,確實有道友所說的情況發生,不過,能從里面走出來的,那都是少之又少。而像道友這樣活著出來,還提升兩階修為的,那可是少之又少,可謂是福緣深厚啊?!?
“什么福緣深厚,明明是霉星高照?!?
葉松見把話攤開了,這才抱拳拱手問道:
“那不知……在下是否有資格加入百寶樓呢?”
十八歲的四階元妖,那是天驕。
五十多歲的六階血妖,就只能算是比較優秀而已。
這就好比,一個十八歲考上清北的高中生,能被稱為天才。
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考上研究生,只能評價為有毅力。
對此,葉松也是心知肚明。
“道友莫怪,原本貧道想要邀請道友,是因為道友有天驕之姿,現在……道友若是加入我百寶樓,就只能充任客卿了?!?
凌虛子也不廢話,直接把情況講了一遍。
原來,他的壽元將近,按照規矩,若是能給上面推薦一個天驕弟子,那么就能兌換一些增加壽元的靈丹妙藥。
但是現在葉松骨齡超過五十歲,失去了評選天驕的資格。
凌虛子打算落空,自然無法像以前那樣看重葉松。
葉松倒是不在乎百寶樓的邀請,他只在乎一件事:
“真君,我做了百寶樓的客卿,能請您幫我把家人救出來嗎?”
“這自然是沒問題?!?
凌虛子見葉松對這件事挺著急,立刻喚來管事,讓對方去東巡城司贖人:
“道友,據我所知,你那被抓的家人中,一共有十位,除了你那五個兄弟,還有你的三位夫人,以及你兄弟的兩位夫人?!?
關于葉松和鹿清河、熊杵之間的摩擦、恩怨,凌虛子早就派人打聽清楚了。
在他看來,那些都是小事。
只要百寶樓亮出招牌,對方就不會不給面子。
事實也是如此。
半個時辰過后。
那管事就把狼二、狼三、牛大、牛二、馬大,玉小妹、風小舞、風小柒,以及文掌柜之女贖了回來。
不等葉松和家人歡喜重逢,凌虛子直白問道:
“對方開了什么價格?”
管事看了葉松一眼,然后低聲道:
“掌柜,那熊校尉要一縣實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