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毅道：“皇帝駕崩，太子年幼，太后監朝是我朝舊制，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外有弟弟大將軍何進，內有張讓等大宦官輔助，權勢如日中天。假以時日，未嘗不能是第二個呂后。”

水毅的話就如同惡魔低語：“在皇宮之中刺殺皇帝，誰最有能力做到這件事，還需要我說嗎？護衛算什么，世家又算什么？靈帝從未真正信任過我們；黨錮之禍，那些士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保全不了，他們有能力弒帝？”

劉辯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

他身為人子，自然比外人更能感受到母后的權力欲有多強。

她生于屠戶之家，以賄賂太監的方式參與選秀，入宮爭寵，陷害皇后，鎮壓嬪妃，毒殺皇子，打壓太后……

一樁樁一件件，無不體現出她的血腥手腕和權力野心。

還有，何后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甚至打殺宮人都是親自動手，手段殘忍。這在皇宮內外都是出了名的。

劉辯記得很清楚，有一天，何后當著他的面親手打死了一個被臨幸的宮娥，對他說：“兒啊，娘都是為了你?！?

劉辯永遠記得她那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明亮如狼。

直到很多年以后，劉辯長大了才明白，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飽含的不是愛，而是對權力的野心。而自己這個兒子，只是實現權力的載體。

是啊，在守衛森嚴的皇宮中刺殺皇帝，還有誰能比皇后更有能力做這件事？

而且劉辯還知道，父皇自劉協的生母王美人被母親毒殺后，與母親越來越貌合神離。

即便如此，劉辯還是搖頭道：“我不信?！?

水毅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一個將死之人，不操這心?！?

劉辯冷冷道：“你還知道些什么，都說出來。”

水毅搖了搖頭，隨后反問了一句，“陛下可知，當年您出生時的異象，以及欽天監的批注？”

劉辯自然知道。

紫薇耀天，七日不歇。欽天監評曰：此千古一帝。

劉辯小時候常因此沾沾自喜，畢竟天命所歸這種事，只存在于人的幻想，可當這幻想得到上天的印證，那概念就完全不一樣了。即便是普通人也會自鳴得意，更何況是一國儲君。

只是等他長大后再回過頭來看，劉辯覺得這件事要么是靈帝造勢，要么是溜須拍馬之徒趨炎附勢，沒什么可信度。

沒想到水毅繼續道：“那天地異象，是真的，臣親眼所見。自古陰陽讖緯之說，雖虛無縹緲，卻自有道理。尤其是親眼見識那等震撼人心的天地異象，讓人不得不信。陛下當知，當年先帝與世族的關系非常微妙，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引發變數。而陛下您的出生，無疑大大改變了朝局?！?

水毅笑容玩味道：“陛下，您小時候的事情就不說了，如今的您，心性謀略已經是天下頂尖。但我卻想問一句，您自比秦皇漢武如何？”

劉辯不明白他想說什么，但還是答道：“比不了?！?

“且不說功業如何，就以武學天賦而論。當年始皇帝九歲時，就已經入了宗師境。后來面對天下第一劍客，僅僅用了十招就將其打敗。

“而我朝武帝，十三歲成就宗師。巡狩江湖后，面對萬千刺殺，毫發無傷。再后來以無上武力，大敗淮南王，破其道心，自此成為公認的天下第一。

“再后來的光武帝就更嚇人了，十七歲起兵，只用了三年就當上了皇帝，征戰一生，未嘗一敗。

“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天縱奇才。”

劉辯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陛下您雖然天資聰穎，根骨、謀略都是上上之選，但若說是前無古人的天賜之君，恐怕還是當不起的。我剛才列舉的這三人，出生時可都沒有陛下您那么大的天地異象，這究竟是什么原因？”

劉辯道：“個人武力于皇權而言，并不重要。我也無意與他人攀比。至于天象異說，更是無稽之談，不足為道?！?

水毅道：“死而復生，天生異象。我還真的很好奇，你未來到底能建立何等功業?！?

劉辯瞇了瞇眼。

這些話看似是恭維，實則是誅心。

你是真不怕我報復你兒子啊！

水毅微笑道：“水家上下，看著雖是偌大家業，但血親卻只有我弼兒一人。至于我那失蹤的峰兒，想來已是兇多吉少?！闭f罷，目視劉辯。

劉辯面不改色，一言不發。

水毅輕笑一聲：“他多行不義，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但我弼兒卻不同。待陛下分他一道龍氣之后，我會令他北上加入鎮北軍，自此只為大漢守國門，中原的是是非非，也就與他無關了?！?

“你考慮得倒是周全?！?

“我水家最后只剩下這點血脈，不得不周全?！?

……

水毅是堂堂的二品宗師，體內真氣浩如煙海，以劉辯如今的境界，原本是根本吃不下的。但在水毅的主動配合下，便有了可能。

這些真氣剛一入體，頓時如脫韁的野馬，狂奔亂竄。

只見他全身筋脈根根暴起，隨著真氣在體內奔騰，劇烈的沖突和疼痛讓身體的身體抽搐不止，氣浪聲轟鳴作響。

在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劇痛面前，劉辯要做的不僅是被動的忍受，還要主動的自己剮自己。

他屏氣凝神，引導真氣在體內流動，哪怕皮膚已經開始往外滲血，依舊不曾止歇。

就連水毅也不禁感嘆，明明吃不下，卻還像一個守財奴一樣不愿浪費分毫。堂堂一個皇帝，何須受這么多苦？有這份狠毅和果決，輸在他手里不冤。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辯不僅吸收了水毅的畢生修為，還取得了靈帝留在他體內的本源龍氣。他的境界突飛猛進，從正七品一舉突破到了正六品。

別看只升了一品，這是從下三品躍入中三品，提升的可是一個大境界。

別人想要有這種提升，需要漫長的歲月打磨，而劉辯則是生生用真氣堆上來的。

劉辯的經脈拓寬了數倍不止，雖只是六品，體內已經有了紫氣東來的宏大氣象。有這打底，將來踏入宗師境界便是一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