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頂部的指揮塔中。
米克和諾拉正眺望遠方隱藏于森林中的莊園。
米克面目肅然,道:
“小孩,復述一遍這次的任務細則。”
諾拉眨了眨眼,心中泛起一絲不妙的感覺,但還是乖乖道:
“眾議員將于七點前往市議會廳,我們將在半路截殺工黨領袖、保守黨領袖即現任市長,控制住市政府其余關鍵要員,逼迫他們在會議上簽署通過新黨成立法案……
撤離時間在上午九點三十分,之后將由魯普組織接手。”
米克點了點頭,“人員部署和行動安排?”
“我方共計867人,三大行動組,突襲組落位坐標為……目標對象共計54人,擊殺目標有3人……”
“突襲信號?”
“六點時,市議會廳周圍將升起復合防護屏障,信號屏蔽后奪取機械屏障控制權,暗中控制出口后發動重型破障樁突破屏障,發起總攻。”
“應急預案?”
“……”
米克又問了幾個問題,聽諾拉對答如流,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諾拉卻愈感不安,欲言又止。
米克看了她一眼,“你不服氣,對嗎?”
諾拉皺起眉頭,悶悶地嗯了一聲,道:
“明明這些事情是我們做的,為什么新黨要交給魯普組織?雖然可能會對不起特蕾莎,但我認為你比他的父親更適合成為新黨的領袖。”
米克笑了笑,道:
“小孩,背后的工作還有很多,比如,你覺得為什么我們能獲得這么多信息?新黨的資金來源該怎么解決?議席該怎么爭取?以及善后工作該怎么進行?”
他頓了頓,給諾拉理解的時間,看她眉頭微松,米克暗自點頭。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遠方,眼中的意味逐漸變得復雜,獨剩的那只手摩挲著銅制扶手,接著道:
“赫拉法是底層人民的復仇之刃,即便是工人法案也無法包庇我們這次的行動。當我們邁出這一步后,便再也沒有后退的余地了。”
聽見這話,諾拉終于無法忍耐這種奇怪的氛圍,她抬起頭咬牙道: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為什么要問我那么多?”
“諾拉。”
米克轉過頭來。
諾拉愣了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凌晨五點的熱風依舊滾燙,刮過他堅毅瘦削的面龐,將那邋遢的頭發吹得更亂。
深陷的眼窩中,瞳孔透亮。干燥的嘴唇開闔——
“這次任務結束后,帶著兄弟們加入魯普組織。”
什么意思?那赫拉法怎么辦?那你?
諾拉剛想問出口,燭光一滅,黑暗降臨。
米克揮起獨臂,整座廢料組成的基地開始震動。
開拔,進軍,行動開始!
看著他的神情,諾拉閉上了嘴,她不是不懂。
沒多時,她垂眸斂目,低罵了一句,然后轉身離開。
米克無奈地笑了,許久后,喃喃重復道:
“自以為是的家伙……嗎?”
……
一小時后,遮天屏障緩緩開啟。
更古不變的霞光再次顯現,照亮了廷德里克莊園,也穿過低矮的窗鉆入了莊園的地牢一層。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
細微的光照亮那具倒吊著的身軀。
皮肉外翻,瘡痍滿目,四肢寸斷,斷骨外凸,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見這一幕,勞倫德嫌惡地撤走染血的機械人偶,眼中也難以控制地露出一絲驚詫,慍怒道:
“媽的,嘴這么硬。”
隨他進入牢房的兩名仆從無不駭然,幾欲作嘔,心中無比畏懼。
一名仆從顫抖道:
“露西……何必呢?何必呢?”
這時,他注意到面目全非的露西嘴唇還在顫動,他忍著恐懼湊上臉去。
虛弱的氣流夾雜著濃烈撲鼻的血腥味。
“……呃、我、我……我、不說……”
仆從咽下唾沫,對勞倫道搖了搖頭。
勞倫德嘖了一聲,有些肉痛道:
“行了,用核神經觸發器。”
聞言,兩名仆從立刻戰戰兢兢地取出一臺精密儀器,動作小心謹慎,生怕弄壞這臺一個零件就能買自己一條命的工程。
仆從牙冠發顫,僅僅遲疑了一瞬間,便咬咬牙,狠下心,將兩道纖長的金屬針猛地插入露西的眼眶,
頓時,露西渾身瘋狂抽搐,嘶啞的慘叫響起,如嗓子漏風般,聲音凄厲異常,聽得兩名仆從心驚肉跳,手上卻愈發用力,直到針尖從她的后腦勺處冒出。
很快,慘叫和呼吸同時消失。
儀器的展示盤上呈現出一幕幕點描圖像。
勞倫德扯了扯嘴角。
“好了,收拾干凈吧。”
兩名仆從如蒙大赦,待到勞倫德離開后,兩人交換了眼神,才重新將目光移回露西身上。
她死了。
僵持了許久,一人低聲艱難道:
“……抱歉。”
又過了一個小時。
十數輛精貴的馬車已在莊園前集結。
第二男仆奧利弗對勞倫德道:
“什么意思?要在議會前處刑?”
勞倫德輕笑了一聲,瞟了眼馬車最后的那座牢籠中昏迷的女孩,隨意道:
“老爺的安排。”
奧利弗默然,隨后問道:
“伊迪斯少爺這次也不去嗎?”
“嗯。安排好兩位繼承人閣下的座駕了嗎?”
“兩位離開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好,客人們的早餐準備好了嗎?”
奧利弗眉頭皺起,“我已經準備好了,隨行的移動餐車會為客人們準備早餐——”
“餐品呢?”
“恕我直言,這部分內容由我負責,請您安心地服侍好大少爺。”
勞倫德笑容消失,將猙獰的面容湊近他,低聲道:
“很好,我會在隨行時為你美言幾句,珍惜這段時光吧。”
說罷,他轉身離開,奧利弗面色難看。
這時,貴族和議員們終于到來,紛紛坐上馬車。
蒸汽噴吐,引擎發動,馬蹄陣陣。
一縱車輛逐漸駛離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