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時間非良藥,只是刻骨師
- 混蛋青春
- 木宇涼
- 2446字
- 2015-07-15 17:10:58
我有些冷淡,“我不太想提起這個人。”
林秋的性格里,總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或者說有一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持,我屢次對她尖酸刻薄,但是每一次,她都正面檔下了那些冷言冷語,不卑不亢的堅持說完她想說的話,我并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但是她總能在我看似堅硬的壁壘上找到一絲縫隙,然后旁敲側擊的一點點融化而不是打垮我的防線。
“我知道,楊雨墨這個名字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噩夢。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但是這么多年你都沒有走出來,你還在那個噩夢里。”
我從鼻子里勉強的“嗯哼”一聲,沒有說話。
“她可能覺得你離開公司都是因為她,所以挺自責的,雖然我告訴她,不全是她的原因,但是她還是很內疚。你的座位王哥一直留著,她來過公司一次,聽說那個空著的是你的位子,坐在那發呆了整整一下午,她和我印象里的那個楊雨墨其實不太一樣,我以為會是一個盛氣凌人或者膽大包天的女孩,但事實上,她就是一個沒什么太大優點,也沒什么太大缺點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故事,甚至很難讓我記住她。”
我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到底想說什么?她是什么樣的人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的沒關系么?你心里分明把她視作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啊,你以為只有你難過?她心里的苦悶可能不比你少,只要稍微想一想,當時周圍的人會怎么看她,她又怎么和家里人交代,你就會明白了,放不下的不止你一個人。”
“你還沒完了是不是,怎么,你不僅對男人有一套,跟女孩也很容易交朋友是不是?你那么理解她、可憐她就去開導她啊,何必跑來跟我說這些。”
話說完之后,我也覺得有些重了。看得出來,林秋也在隱忍的壓住自己的脾氣,“我并沒有可憐她,我可憐你。”
我語氣緩和了一些,“沒有這個必要,反正我已經離開公司了,以后也沒什么機會再和她見面,過去就過去了。”
林秋有些激動,抓著我的手臂,“小宇,你是個通透的人,那天你們見面之后,你落荒而逃的樣子真的讓我很難接受,你也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原諒她,你自己才能真正放下。”
接受心理疏導的時候,我一直覺得我的心理醫生,是一個哲學家,或者說是個詩人,到現在,有的時候還會打電話去問候,或者遇到覺得難以解開的心結,還是會和她聊天。那段時間,她常常對我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里。
“來我這里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完全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遇到那些不公平的事,另一種是知道,生活本來就不公平,只是自己運氣不好而已。小宇,你是第二種。你想了很多很多,多到這個年紀不應該懂得的事情,你也都提前考慮過了。所以除了藥物治療,其實我能提供給你的幫助并不多,每次我們聊天,有時候也讓我覺得很疲憊,你什么都清楚,甚至理解,那么剩下的就必須要你自己想辦法走出來,否則就算好了,也只是暫時的。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再繼續想你那小腦袋里一直思考的事情,也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接受。接受你的痛苦,想哭就大聲的哭,想罵就憤怒的罵,在合理的范圍內,放任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接受這樣的自己。你是一個很難發泄出去的人,你的人格不會讓你做出什么太瘋狂的舉動,因為你本質上就是一個克制型的人,不過最后,當你到了必須要面對的時候,希望你不要逃避。你要記住,人生有時候會顯得很漫長,那是因為你一直在煎熬,很多心結一旦解開,你才會真正看清自己,到那時候你會發現人生其實很短,而你,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錯誤的人和事上。”
我一直覺得自己并沒有逃避,但也沒覺得到了“必須要面對的時候”,林秋的話讓我想起了我一直以來經常做的那個夢,想放下談何容易,時間是可以讓我們淡忘那些久遠的傷痛,但在這過程中,它也在悄悄的改變你,或許根本就不是忘記了,而是改變了,眼前這個看似被時間治好了傷的人,根本就不再是當時的那個自己。
楊雨墨,曾經恰恰就是一個盛氣凌人,膽大包天的人,當時的我們,誰又能想到,那個和學校規矩過不去而“無惡不作”的勇敢女孩,如今會變成她人口中一個“很難記住”的人。當你對一個人的感受由來已久,而且過于復雜的時候,那些在你心里壓了太久的情緒,就很難再快意恩仇的釋放出來,你會害怕,你怕的不再是這個人本身,而是她身后關于你的所有一切秘密,一不小心打開那扇門,太多的回憶像密密麻麻凌厲的刀子一樣呼嘯而至,難以招架。
朋友之間的遠近親疏,會因為某件事甚至某一句話,在你心里瞬間劃出一條界線,就像此刻我看著有些激動的林秋,心里雖然清楚,如果是陌生人或者點頭之交,別人才不會在乎你怎么想,你放不放的下,但是陪我一起走過這一切的香香和小南,她們對楊雨墨只剩下憤怒,旁觀者清的態度,讓她們比我這個當事人更容易站定立場,她們不會來勸我放下這件事,而是無原則的站在我這邊。
如果你用對錯去界定,誰都沒有錯,或許我早晚有一天會像林秋說的那樣,原諒雨墨,也給自己一個徹底放下的機會,但是我也突然之間明白了我和林秋之間的距離。
我曾經不止一次對香香和小南說,“你在哪里跌倒,我就在哪里等你。”我不會硬拉你起來,不會強迫你堅強,也不見得會陪著你哭,但是我哪也不去,就在原地,你隨時能看見我抓住我的地方等你。當你有這樣的朋友,你就會明白,其實你們的個性脾氣那么不同,但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你們會不自覺的變成對方,一起疼,一起癢,你的那些感受不用多說,就被平均到她們身上,然后快樂從一變成二,痛苦卻減少到一半。
我對林秋說,“謝謝你。”
林秋松開手,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又似乎察覺到我語氣里的疏離,終究是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她有意無意的不時還是在看老白,老白發現我們倆都在看他,就大喇喇的跑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嬉皮笑臉的說,“干嘛,倆大姑娘老盯著我看,莫非是在背后贊嘆我的英俊瀟灑。”
林秋朝老白微笑,也不說話,我推開他的手,“是是是,你英俊瀟灑,你不看我們怎么知道我們看你。”
老白呵呵的傻笑,“那不一樣,美女誰不愛看。對了,林美女是小宇的朋友吧,過幾天我生日,到時候一起過來玩啊。”林秋“啊?”了一聲,老白繼續說,“沒事,別不好意思,我這人就不怕給我捧場的,尤其是美女。”
林秋也開心的笑了,“那好吧,一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