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伊妮德被這個與亡夫一樣的字,嚇懵了。
久久,
伊妮德才回過神來,瘋了般掀翻墓碑后的棺材石板,捉起那個黑紅色的嶄新骨灰盒,一打開,里面確確實實有著鮑里斯的人味粉末,不會錯的。
“為什么會這樣?這封信,那幅畫,除了我與鮑里斯之外,誰還知道?”
伊妮德重新把骨灰盒安葬好,銀金色卷發的腦袋倚靠在冰涼的墓碑上,想不明白,特別是那個“我們”。
“難道鮑里斯沒死?”伊妮德想到一個不可能的可能,這個世界什么都會發生,或許……鮑里斯正以她想不明白的方式活著,還活得有滋有味,更有閑情寫信畫畫寄過來嘲諷她。
“可惡!你一定沒死是不是,親愛的。”伊妮德重新復燃起生活的渴望,離開墓園,連夜到霧凇鎮中心,坐車,前往五十公里之外的龍騰市區。
……
翌日,清晨。
伊妮德來到龍騰東區的郵政局,拿著那封貼有郵戳的信,問道:“你好,請問這封信是在你們這里寄出去的嗎?”
中年禿頂郵遞工作人員看了眼,點點頭:“沒錯,在我們這個郵政點寄出去的,怎么呢?”
“太好啦,它是什么時候寄過來的,你還記得寄件人的模樣嗎?”
中年大叔摸摸稀疏的地中海腦袋,望向這位戴著黑紗帽遮蓋住臉蛋的豐腴女婦人,深吸一口氣,淡淡的幽香,帶有難言的魅惑,卻令人感覺只可遠觀的圣潔。
他面露為難,回答道:“這個……”
伊妮德看出對方的想法,遞過去一枚銀燦燦的銀幣。
中年郵遞員不著痕跡的收起,才認真說:“就在昨天下午,這封信的郵戳還是我幫忙貼的,我當時看到的寄信人,是一名雙鬢發白,西服筆挺的老紳士,好像他還很有錢的樣子。”
“老紳士?”伊妮德這下更疑惑,她的預想中,應該是她的丈夫鮑里斯的模樣,怎么追查到這里成了老紳士?
“女士,你還有事嗎?”
“沒了,嗯,你知道那位老紳士是誰嗎?”
“不知道,很面生,他看起來衣著光鮮,還拄著一根鑲銀的手杖,應該是龍城某個中產吧。”
“謝……謝謝,麻煩你了。”
伊妮德離開郵政局,漫無目的在街上閑逛:“線索斷了,現在去哪兒找他呢?”
就在伊妮德想要去報社登一版尋人啟事時,前方有什么急促的風撞過來,她連忙躲開。
一名銀白月裙的少女,抱住一疊拇指厚的畫稿,摔倒在地,漫天的畫紙在半空打著旋,灑落一地。
伊妮德只聽到對方滿口道歉的女聲:“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撞到人了,你沒事吧,啊!我的寒假作業,糟糕,可別被水打濕,不然我又要掛科了,天!”
一張濕漉漉的白色圖畫,讓艾薇玉手捏了起來,畫上面的紅色顏料,被水融合,變得紅紅糊糊的,難看極了。
“完啦!我最愛的太陽!”
伊妮德見對方難過的樣子,玉手微微收緊黑紗裙的裙擺,半蹲下來,幫忙撿起灑落在地的畫紙。
倏然。
她腦海閃過一道靈光,興奮道:“對了,我找不到寄信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從信的紙張來源,畫紙的來源,亦或是畫畫用的顏料畫筆,還有畫技來鎖定畫出那幅畫的人?!”
鴻雁飛過,必留痕。
只要存在,都會有痕跡。
伊妮德豁然開朗,整個人都想通了。
“謝謝,謝謝大姐姐你幫我撿寒假作業,你人真好。”艾薇重新收攏起上百幅畫,意外地瞥見對方黑紗帽一角的絕美容顏,愣住。
伊妮德意識到失態,連忙將黑紗帽的黑紗往下拉了拉,盡量遮蓋住會引起麻煩的絕世容貌。
“美,大姐姐你人真美。”麥克阿瑟·艾薇給予五星級的專業評價。
“謝謝,你長得也挺漂亮的,還是大學生吧?”
“嗯嗯,是的,美術生,目前在空白藝術學院讀大三。”
“空白學院?那你真的挺好厲害的,我聽說這一所大學,受到龍城重點資源傾斜,能夠考上的學生,一定都很厲害吧?”
“還行吧,就一點點厲害。”艾薇不好意思的揚起頭,竊笑的小嘴唇,想起一個人,一個考不上大學的美術落榜生,對方的畫技,她自愧不如。
“其實說真的,我畫得還是比較垃圾的啦,老師有時候都罵我畫的是什么大便,哈哈。”艾薇沒心沒肺的撓著后腦勺。
伊妮德不知道怎么回應對方的話,只覺得這個少女真的……很干凈,小小的腦袋,沒有煩惱。
“我還要去交寒假作業,該走了,再見,很漂亮的大姐姐。”
“再見。”伊妮德望著對方那襲銀白月裙,忽然想到什么,連忙喊道:“慢著,等一下。”
艾薇疑惑的回頭,“怎么呢,還有事嗎大姐姐?”
伊妮德想要拿出那幅畫給這位985藝術生看看,說不定能夠看出些畫紙的來源,還有畫技的主人,可是她一想到那叫做《美人潮汐圖》的畫,臉蛋就不由泛起紅暈,只能改口道:“沒,你忙吧,再會。”
艾薇不解,但還是笑著揮手告別。
目視這個小小腦袋,沒有煩惱的少女往西城區小巷子走去。
伊妮德轉身,前往東城區的報社。
……
重生畫店。
艾薇終于見到神秘消失數日的店主大叔江臨。
“還有九幅畫呀大叔,你可答應過我,要給我畫好的,現在還沒有畫完嗎?”
剛從空落落枕邊起床的江臨,見到這位那天被他玩弄過的少女,沒好氣道:“空白學院開學了嗎?這么著急?”
“早就開了!大叔你不知道昨天我被老師追問寒假作業的難堪,哦對了,有一件事,應該告訴給你這位畫主知道的。”
江臨搬了張小凳子,坐在畫架前,貼上一張白畫紙,抬頭問道:“什么事?”
“就是……你給我的那幅《黎明追光者》,不知道怎么消失掉,它……到了科克副教授手里。”
“嗯?”江臨剛想動筆的手,有些驚訝的放下,“你沒把那幅畫當做寒假作業交給老師,反而出現在一名副教授手里?”
“不!跟我沒有關系。”艾薇使勁搖晃著小腦袋,扁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好像被人……偷了。”
“偷?偷我的畫?”江臨嘴角笑了起來,“真有眼光,那個小偷只偷我那幅嗎?”
艾薇被江臨戳到痛處,美眸翻滾,給了江臨一個大大的白眼,“是的,都不知道是誰,一定是那些同行,偷了我的畫,太討厭了,還只偷你那幅,看低我,更可惡。”
江臨認真地削著炭筆,思索著回應道:“按你這么說,小偷是同行,還有一定繪畫的造詣,《黎明追光者》又離奇的出現在大便教授手里,你說那幅畫為什么會出現在……”
江臨沒有繼續說下去,答案很明顯。
艾薇就算腦袋再小,也是一名能夠考上985大學的人,被江臨這么一點,就明白過來。
“不會吧,難道小偷是她,她拿我的畫去給她的導師作為畢業作品!?”
“她是誰?”江臨吹著炭筆上的木屑,意外的望向畫店門外。
冷冰冰的姣好臉蛋,映入眼簾,她手里還拿著一封熟悉的硬質信。
“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