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清沒有了耐心，他感到異常的煩躁，

他現在只想知道外面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而田婉突然頓住了動作，

她扭過頭看向許如清，這時才能看見她的臉。

烏黑的泥污混著血液敷了大半張臉，

身上寬大的衣袍全然被血染透，雨水從上面滑落，成了紅色血珠，

浸沒在水中，延伸開。

田婉的眼睛紅腫，眼白充滿紅血絲，

她咧開嘴露出牙齒，皺紋一層一層的堆疊，

幾年不見，她變成了完全陌生的面孔，

此刻她歪著頭，漆黑眼睛里帶著不知是什么情感，一字一句的說，

“是不是很疑惑？”

家門口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

許如清開始比手語，

他的眼睛睜大，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雨漸漸停了。

田婉的身體沒有剛才的緊繃，渾身都自然放松，

“你去看看那邊那具尸體是誰？”

許如清向前走了幾步停住，

他遠遠看到熟悉的衣著，熟悉的面龐，熟悉的刀疤……

是離開不久的唐明。

徐如欣的憤怒幾乎要達到極點。

他怒目而視，手臂顫抖，

你殺了他。

“不錯，是我們一起殺了他，你不知道他在外面守了多久，幾乎全部的人只能和他打平手，只是他沒想到還有我，我一刀刺死了他。怎么樣？是不是很滿意？”

她露出的笑容使人后脊發涼，

你為什么要殺他？

為什么？

他分明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許如清的手有些顫抖，他盡力比出手語。

想壓制這些顫抖卻不從心。

一切一切怎么會變成這樣？

“怪就怪在你是上位者。”

田婉又沖過來舉起刀，

許如清拔出槍，停住，

田婉依然在奔向他，

他開了槍，這一槍射中了她胸膛，田婉直直的倒了下去，

許如清跑過去蹲下，他沒想殺老師，他是朝胳膊開槍的。

他慌張的去看老師的臉，

田婉還沒死，她露出了笑容，

“小清，那些下位者找到你了哦，快些跑了吧。”

隨后她咽了氣。

死前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

射擊時有些溫熱的血濺到許如清身上，

身體顫抖到不受控制，一個癱軟似乎要撲到田婉身上。

濃烈的血腥味撲到臉上……

頓時，一股足以令人瘋狂的感覺涌入大腦，許如清察覺到不對，他抑制不住的興奮，手臂依然在顫抖。

但這不是先前的恐懼，而是興奮，

許如清不能控制的大口呼吸，將血腥的氣味吸入腹腔。

似乎身上的毛孔都愉悅的舒展開來，貪婪的吮吸著鮮血。

大腦似乎蒙住了一層紗，他幾乎不能思考。

但還是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正如田婉所說，那些下位者聽到了槍聲，要來殺他了。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受血液的影響，向遠處跑去。

現在神志不清的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看到一棵枯樹。

枯樹很大，有兩人合抱寬。

爬上去坐了一會兒，許如清的腦袋才清醒了一些，

胸口的護身符似乎散發出灼熱的溫度。

許如清將它拿出與額頭相貼，他一定會回去，埋葬師父的尸體，還有老師的，也一并埋了吧，

他開始思考，田婉的話透露了幾個信息，

他是上位者，而那些追殺他的人是下位者，

下位者為什么要殺到上位者？而且是爭先恐后，不顧性命，

昨天在他不知情的時候，是唐明保護了他，師傅為什么不開槍？

因為那些下位者聽到槍聲會過來找他，

師父是為了不驚動更多的下位者，

那些下位者也為什么不開槍？

是為了不驚動自己，防止自己逃跑，且不吸引更多人爭搶。

所以……

上位者的身份就像是唐僧肉，

誰都想是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