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些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人磕磕絆絆地敘述完事情的經(jīng)過后,虘人首領(lǐng)憤怒地吼道:“才一百多個昜國人,你們有什么好怕的!”
“不對呀,昜國人是什么時候從我們這么多雙眼睛前溜過去的?”有人問道。
“難道是趁著夜色偷偷通過的?”山戎人首領(lǐng)猜測道。
“可能他們是從別的山頭翻越過來的吧。”
“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先解決這一伙昜國人再說。”禺兀嚴肅地說道。
虘人自信滿滿地表示:“就一百人而已,我?guī)蠋装偃耍芸炀湍芙鉀Q掉。”
“不對,這里面絕對有問題!”呂般斷然說道。
“有什么問題?”眾人疑惑。
“你們難道忘了昜國郊野那次慘痛的失敗了嗎?”呂般提醒道。
見戎人們?nèi)允且荒樏H坏臉幼樱瑓伟氵M一步解釋道:“你們以為要對付的只是那一百多個巡野的昜國人,實際上可能還有好幾百個昜國人埋伏在你不知道的暗處,等著我們自己送上去。”
聽到此番話后,戎人們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確實很有可能。
畢竟他們曾經(jīng)親身體驗過昜國人的非常相似的狡猾手段,其造成的痛苦記憶至今仍歷歷在目。
“幸好有千夫長及時提醒,否則我們差點又被昜國人用同樣的手段戲耍兩次。”
“那個昜國的小子實在是壞透了,這次絕對不能讓他逃脫。”
“上次在易水邊,沒能除掉那小子,如今果然成了我們的心頭大患。”
“那我們還要去救援祖澤駐地嗎?”
“必須去救!祖澤通往鳴澤的道路大多平坦,無險可守,我們必須回去查看情況。現(xiàn)在出發(fā),應(yīng)該還來得及。”禺兀滿臉憂慮地說道。
眾人聽完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他們對祖澤駐地并不是特別在意,主要擔心的是鳴澤那邊。
之前計劃的時候,原以為將族人遷到鳴澤已經(jīng)足夠安全,戎人的主力可以安心集中在桑樹崗和后面的樹林中埋伏,沒有后顧之憂。
如今,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桑樹崗這邊還未開戰(zhàn),祖澤那邊卻先出了問題。
現(xiàn)在只能祈禱祖先之靈保佑昜國人不知道戎人還有個鳴澤駐地。
呂般觀察著各位戎人首領(lǐng)的神情,深知在這種時刻,如果不讓他們回去查看情況,他們恐怕也無法專心作戰(zhàn)。
于是,他轉(zhuǎn)向虘人首領(lǐng)說道:“你回去看看吧,多帶些人手,幾百人肯定不夠。
最好能抓幾個昜國人來問問,他們究竟是如何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到達祖澤的。”
“既然昜國人有辦法直接去祖澤,為什么還要帶這么多輜重車走桑樹崗?”禺兀面露不解之色。
“肯定是路不好走啊,怕人太多走小路有危險。而桑樹崗他們已經(jīng)來過一次了,更熟悉,當然會讓大部分人走桑樹崗。”山戎人首領(lǐng)答道。
弓舟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長長的輜重隊伍緩緩前行,不時回頭查看,直至他確認邦伯的隊伍已經(jīng)緊隨其后,出現(xiàn)在桑樹崗入口的附近。
他手中緊握著麻繩,讓其自然垂落,目光緊盯著繩子在地面上投下的陰影,心中估算著時間。
經(jīng)過慎重考慮,弓舟憑借著對司馬宣等人描述的桑樹崗地形地貌的記憶,最終選擇了一處林木茂盛的地方停下。
“可以了,就是這里!”他旋即做出決定。
幾乎同時,他身手敏捷地躍上馬車,感受著秋風的速度和方向,向后面的人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并大聲喊道:“停!停!開始點火!”
后面的人立刻領(lǐng)會了他的意圖,紛紛掀開麻布,揭開了掩蓋在上層的盾牌、戈矛、弓矢。
下面是裝的滿滿的樹油、木屑、干竹節(jié)、干草團和燧石等物資。
隨著一片燧石打火的聲音響起,弓舟也迅速取出邦伯拿給他的陽燧,點燃了火焰。
一些動作麻利的昜國人,已經(jīng)將熊熊燃燒的人力車迅速推進林木深處。
火焰迅速舔舐著干枯的樹木,落葉與草堆也一并被引燃。火勢在風勢的助長下,迅速蔓延開來,熱浪滾滾,令人窒息。
此時,位于桑樹崗上方的戎人們?nèi)栽跓崃矣懻撝鏉赡沁呌鲆u的情況,而巫卜者也從代婁那里急匆匆地趕來。
呂般聽完巫卜者的講述,開始覺察到昜國邦伯行為的不尋常之處。
他還未及深思昜國邦伯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旁邊的人們突然齊聲驚呼。
他們驚愕地發(fā)現(xiàn),昜國人竟然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并揭開了麻布,將自己輜重車上的物資點燃。
呂般心中一緊,聯(lián)想到祖澤那邊已經(jīng)發(fā)生的意外情況,察覺到目前局勢瞬間變得對自己不利。
他冷笑一聲,對巫卜者說道:“要不是你還在這里,我險些以為是你們昜國大巫祝提前泄露了我的計劃。”
巫卜者感受到呂般語氣中的寒意,在高懸的太陽下,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zhàn)。
他急忙發(fā)誓賭咒,聲稱自己若真提前泄露了計劃,又怎會如此盡心盡力地在桑樹崗來回奔波忙碌。
呂般冷聲打斷了他:“此事以后再說吧,你速速回去通知代婁,讓他不計代價,立即封鎖道路,并堅守在那里,不得離開!”
巫卜者立即點頭,領(lǐng)命匆匆離去。
剛一回頭,巫卜者便瞧見那些戎人還在看著山下擴散的火勢直發(fā)愣,口中自言自語道:“昜國人真狠心啊,把這么多好東西一下子全燒了。”
巫卜者內(nèi)心滿是不屑,加快了腳步,耳后又傳來周人的大聲呼喊的聲音:“桑樹崗已經(jīng)不能呆了,大火很快就會燒到這里的,快跟我一起去打昜國的邦伯。”
“為什么不退回祖澤啊?”有人疑惑地喊道。
“祖澤那邊的駐地也被昜國人占了,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只能跟昜國的邦伯拼了。”另一人恨聲道。
“對,那小子派人燒了祖澤還不夠,桑樹崗這里還要再放一把火,真的不能忍啊!”
“要給祖澤那邊死在昜國人手里的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