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沙丘宮吧。”易峟猜測道。
“沙丘宮?”妺己的雙眼瞪大,似乎對這個名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對,就是沙丘宮。“易峟猶豫了一下,終于決定根據前世的記憶給妺己一些必要的提醒,
“沙丘宮是商王與蘇妲己的享樂之地。傳說他們在那兒以酒為池,懸肉為林,整日沉溺于玩樂之中,不理政事,荒淫無度。”
妺己聽到這里,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得更大,直直地看著易峟,嘴唇微張,仿佛想要說些什么,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商王和......蘇妲己?“妺己的聲音中帶著疑惑。
“是的,就是南邊蘇國的妲己。”易峟的聲音變得更加嚴肅,“此女心思狠毒,行事乖戾,喜歡使用酷刑,視人命如草芥。
雖然她與你同姓,但當你身處大邑商,特別是在商王身邊時,務必要小心提防蘇妲己?!?
妺己呆呆地看著易峟,一臉難以置信。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顫抖著聲音問道:“這些消息……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易峟看著妺己臉上不可思議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覺得自己可能打破了她對大邑商的美好幻想。但他深知這些消息的重要性,于是繼續說道:
“是昜國的族人告訴我的。不過,是真是假,等你到了大邑商自然會有所了解。
蘇妲己也許并非如傳言那般,她或許是個善良熱情、貌美如花的女子呢?
畢竟我們都沒見過她,所有關于蘇妲己的消息都只是眾人道聽途說來的?!?
易峟想了想,又對她補充了一句:“我是基于我們一路同行的緣分,才如此好意提醒你的。你要記住,不可將這些話泄露出去?!?
主路上,昜國的隊伍在陽光中緩緩前行,塵土隨著馬蹄的踩踏而揚起。
易峟時刻關注著前方的路況,他的手指靈活地調整著韁繩,確保馬匹速度穩定。
而妺己則默默地拉著車輿上的大旗,旗幟在風中飄揚,投下一片涼爽的陰影,她巧妙地隱藏在其中,躲避著陽光的直射。
易峟在策馬的間隙,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妺己。她的臉頰光潔如玉,仿佛初升的朝陽,沒有一絲瑕疵。
他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說臉上有傷嗎?怎么現在看起來連條疤痕都沒有?”
妺己的語氣略顯平靜:“經過草叢時,許多枝葉確實刮到了我的臉,我以為會留下傷痕,結果在水邊洗掉淤泥后才發現其實并無大礙?!?
“我有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沒關系。”短暫沉默過后,易峟突然問道。
妺己抬起頭,看著易峟,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問吧。”
“為何只有你臉上有淤泥,而身上其他地方卻干凈的多?”
妺己微微一笑,主動坦白道:“其實,臉上的淤泥是我主動涂抹的。”
易峟點了點頭,似乎并不意外:“我猜也是如此。若非刻意為之,臉上有泥的人,通常不會全身如此干凈?!?
妺己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之所以在臉上涂抹淤泥,是怕在野外遇到戎人,所以想用淤泥來掩飾容貌……”
“幸好你遇到了我,否則若真的遇上戎人,即便你再遮掩容貌也無用?!?
妺己感激地說:“你說得對,若遇到戎人,憑我一人肯定兇險難料。
幸好我遇到了你,與你在一起,我總算可以安下心來。
因此,我決定洗去淤泥,以真面目示人?!?
易峟也被妺己言語中的信任所感動,同時想到了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其實同樣算是孤家寡人,因此對妺己的遭遇不禁感同身受。
他豪爽地表示:“我雖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從來不曾虧待愿意與我同行的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有我在,保你一路上安安穩穩的,你放心吧。”
“日久見人心,好!你能說這一句,我就知道我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那你到了大邑商之后,怎么向商王證明自己的身份?”易峟關心地問道。
妺己沉思了許久,回答道:“商邑也住著一些莒國人,我到了商邑自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易峟松了口氣:“那就好?!?
在熾熱的陽光下,天空雖然偶爾被飄過的云層遮擋,但熱浪依舊滾滾而來,仿佛要將大地烤焦。
為了快速趕路,易峟全神貫注地駕駛著戰車,不再多言。
妺己見易峟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無聊發呆之余回想起之前在野外的種種擔驚受怕,加上或戰車顛簸,身心皆感疲憊。
于是,她學著易峟的樣子,坐在折疊椅上,輕輕閉上雙眼,開始養神休息。
突然,一陣奇怪的觸感讓妺己猛地驚醒。她睜開眼睛,只見一只碩大的蝗蟲正停在她的衣角上,翅膀微微振動。
妺己嚇得花容失色,驚呼一聲,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的動作之突然,連旁邊的易峟都感到有些意外。
驚慌中,妺己下意識地抓住了易峟的胳膊,仿佛找到了一個安全的依靠。
易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將戰車慢慢停下來。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易峟問道。
妺己顫抖著手指著自己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有……有螽斯……在我身上!”
易峟順著妺己所指望去,果然看見一只黑褐色的大蝗蟲在她的衣服上一動不動。
他微笑著安慰道:“別怕,不過是蝗蟲而已,可惜有點大,不然用來做餌料釣草魚那是極好的?!闭f著,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準備將那只蝗蟲從妺己的衣服上趕走。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及蝗蟲的那一刻,那只昆蟲似乎感受到了威脅,突然振翅高飛。它在空中盤旋片刻,便朝著遠方飛去。
妺己見狀,再次尖叫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撲向易峟。
易峟急忙穩住自己,緊緊抓住車輿的護欄,以免被妺己的沖擊力帶下車輿。
“已經飛走了,沒事了?!币讔f柔聲安撫著妺己,直到她的情緒漸漸平復。
妺己回頭望去,確認螽斯已經飛遠,這才發現自己仍然緊緊摟著易峟。
她頓時羞紅了臉頰,連忙松開手,坐回到折疊椅上,把頭扭向一旁,不敢再看易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