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陷入了這輩子遇到過最尷尬的境況了。她臉皮薄，怕丟臉，更怕在俊男美女面前丟臉。此時面前的人就是一個她這輩子遇到過最英俊的人之一，也是最儒雅的男人，沒有之一。

以往她只在跟莫夏一起吃飯的時候小口吃飯，文雅得做作，其實她自己也煩躁那樣不像自己的自己，特別累。如果是跟其他朋友一起，她早就捋上衣袖，腳翹到凳子上跟人開搶了。

可是面前的是儒雅英俊的男銀！是她的老師！是剛剛捉住她把柄的禽獸！

她無法放開腮幫子吃。她只能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吃菜吃飯，然后咀嚼多下，咽下。

秦之葉起先沒有說話，很安靜地吃飯。他吃飯的樣子很優雅，修長的手拿著筷子也很好看。動作輕緩，但是吃得速度又迅速。

秦之葉看著林舒云小心翼翼的模樣，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舒云剛好舉著筷子往嘴里夾飯，見秦之葉一笑，手抖，飯掉到了桌子上。臉騰一下紅到了耳根。

秦之葉看著她臉紅的樣子，笑得更加開心，眼里閃動著亮亮的東西，閃得林舒云眼花。

林舒云囁嚅：“秦……老師……你笑什么……”她更想叫她禽獸老師的。

秦之葉笑著搖搖頭：“看著你這么文雅小心地吃飯，回想你發的那條頗有威懾力的微信，真看不出來啊。”

林舒云的脖子紅了。

林舒云皮膚很白，幾乎病態的蒼白。秦之葉能透過她的脖子看見青色的血管。這一臉紅，她整個人頓時有人氣很多，紅潤得像一只蘋果，想讓人咬一口。

林舒云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透著無辜，此時尷尬又羞愧地看著她，水色閃爍，秦之葉感覺眼睛要瞎了。再看下去他會受不了的。

他低下頭想繼續吃飯，只聽對面的女孩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只是跟熟人這樣的……平時……還是很文靜的。人的性格都是很復雜的嘛……”

秦之葉聽著她為自己辯解的語氣，透著滿滿的羞愧，不禁又笑出了聲。

“林舒云同學，不用這么拘謹的。以后，老師，也會跟你變成熟人的。”熟透的那種，讓你不會再疏遠的客套和文靜的掩飾，只是最真實的你。

林舒云抬起頭，尷尬地看著迷人微笑的秦之葉，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繼續埋頭。

這一次吃飯的速度快了很多。仿佛有鞭子在催打她。

林舒云心里恐懼極了。雖然秦之葉語氣很溫和，很善解人意。可是她看著透著閃亮光芒的眼睛，她就想遮住自己的雙眼。她很不安。

林舒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移動提醒流量剩余的消息，她驚訝地“啊”了一聲，對秦之葉說：“老師，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秦之葉好笑地看著她慌張的模樣，不再逗她：“好吧，你先走吧。”

林舒云急忙端起餐盤就走，把餐盤往回收處一方，立刻狂奔，仿佛慢了一步就會聽見秦之葉好聽但像來自地獄的聲音。

秦之葉看著林舒云的背影，眼底滿是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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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云對葉離說：“這就是深淵！若不是移動，我恐怕都爬不上來了！”

葉離咬著手帕紙歪斜在椅子上，翹起蘭花指對著林舒云一點一點，梨花帶雨的淚：“魂淡么，居然獨自跟秦之葉sama一起吃飯。”

林舒云面無表情：“是誰這么沒用被秦之葉sama抓個正著。”

葉離松開了牙關。

林舒云逼近：“是誰這么沒用還要我來拯救她？”

葉離揮舞手帕紙：“哎喲，小云云，表醬嘛~倫家腫么造秦之葉sama的點名冊四有造片的啦~~”

林舒云捏著葉離瘦削的下巴，瞇起眼：“說人話！”

葉離正襟危坐：“我還是想不通學校什么時候這么奇葩，點名冊居然有照片了！”

林舒云摸著下巴，想不通，沖著方凌：“元芳，你怎么看？”

方凌靠在床上看書，深沉地說：“人為因素。”

葉離長長的“哦——”了一聲，林舒云以為她知道了，葉離又問：“求詳解。”

方凌放下書，挑挑眉毛：“這還不能理解嗎？你的秦之葉老師能有這么變態的點名規矩和考核制度，向學校要每個學生的照片對號入座還怕麻煩嗎？”

林舒云和葉離點頭：“原來如此，受教了”

方凌翻了個白眼，繼續看書。

林舒云長長嘆了口氣：“我很怕秦之葉。”

葉離點明：“你怕每一個老師。就算你成績再好，你還是怕任何老師。”

林舒云搖搖頭：“但我特別怕秦之葉。”

“何解？”

林舒云抱著腿坐在椅子上：“我怕老師是因為小時候被老師體罰過。但是秦之葉對我很溫柔，很友善。我怕他，只是因為不安。”

葉離撫摸她的頭發：“不安毛啊？”

林舒云推開她的手，雙眼炯炯有神：“不，你這個賤人是不會懂的！”

葉離發毛了：“魂淡！你不提我還忘了呢！你居然腦殘到這種地步，用腳丫子想都知道我在辦公室，你居然還發那種語音！老子掐死了你再自殺！”

林舒云雙手叉腰：“要不是你這么沒用被抓到，我何至于那么傻缺！再說我腦殘的事情多了，這只是小事！”

“小事毛啊！我在秦之葉sama面前被罵成賤人！我臉面何存！”

“試問你這個無節操腐女還有臉面嗎？”

……

方凌打開mp3，戴上了耳機。

葉離無時不二逼，林舒云則是遇二則二。

兩個人撞一起，她額頭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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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云趕到圖書館的時候，外面正下著大雨。她頭發滴著水，把傘掛到傘架上，隨意地用手甩了甩頭發，存好包，找了個座位坐下。

林舒云從口袋里拿出書號單，開始找書。

大二這學期，她終于決定參加四級考試了。別問她為什么大一不考，她不會回答的。

葉離總說：“我們的小云啊，英語最最好了。你看，學到現在，終于讀到大英四了。她每次的作文哦，那個文采，那個句式，那個語法。真心好的嘞，好到不知所云哦，果然高人所作！”

方凌高中已經通過四級考試了，于是大二開始準備六級了。葉離這個不靠譜的二貨也在大一第二學期過了四級。林舒云每每想到這個，都會安慰自己：“沒事，四級跟學位證書不掛鉤不掛鉤。”可是每每都會轉頭沖鏡子里面的自己吶喊：“混蛋啊！葉離那個賤人都能過了！你怕毛怕啊！”

林舒云找到方凌給她列的書單上的書，然后開始……枕著書本……睡覺。

不能怪她，她沒睡午覺。她想振作的，可是她發現看了一眼之后，還是睡覺比較好。

12月22號……嗯……還有將近兩個月呢……

林舒云枕著書，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卻慢慢安靜了下來。

周圍是大三準備考研的學長學姐們輕輕翻書的聲音，氣氛莫名的好。她只想享受這種時光，并不想做些什么。

林舒云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太懶了。

“唉……還是要奮斗啊！”她握拳，沖自己說。然后，她抬頭，石化了。

對面桌子上正莞爾微笑的男人，不是沖她笑的，對吧？對吧？對吧？

秦之葉走過來，坐到她旁邊，壓低聲音輕輕念：“林……舒云？”他說話間微蹙眉頭，仿佛是在想她的名字，末了微笑。

林舒云發現他壓低聲音，音色顯得低沉富有磁性，微蹙著眉頭的樣子，嗯，她能說性感這個詞匯嗎？

林舒云微低下頭，小聲：“秦老師好。”

秦之葉把手點在唇上，示意林舒云不要說話，然后掏出手機打字，遞給林舒云看。

林舒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瞥了一眼，上書：“準備四級？”

林舒云點點頭。

秦之葉看著她那本打開來的但明顯被壓過的備考書，笑著搖搖頭。

“英語不好？”

林舒云臉紅了，點了點頭，用自己手機回了一個：“我是理科生。”

秦之葉快笑出聲了。林舒云每次為自己找借口的樣子，都非常可愛，臉紅到脖子處，像熟透了的紅蘋果。

秦之葉回道：“我也是理科生出身。我在美國待了四年，需要我幫忙嗎？”

林舒云看著他的手機，愣住了。

秦之葉看著她一動不動的腦袋，知道她被驚到了。于是又寫道：“我不是以B大客座教授的身份輔導你，只是一個朋友。我保證你高分通過四級。”

林舒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秦之葉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安撫的微笑。

林舒云想，現在的秦老師看起來非常溫和，誰知道他會不會布置什么變態的題目呢。不過……為了四級，她想冒冒險。她不肯去找輔導，一是怕麻煩，二就是怕不熟悉的人會嘲笑她奇爛無比的英語。本來方凌是最佳人選，可是方凌在準備六級，她不好打擾。而秦之葉……已經知道了她最丟臉的一面。她沒必要在他面前保持優等生形象。

林舒云思考了很久，久到秦之葉認為林舒云肯定會拒絕，林舒云用水筆在書上寫道：“那就謝謝了老師了。”

秦之葉看著圖書館的書，半晌無語。

林舒云瞪大眼睛，寫完才反應過來，臉紅得冒煙，不知所措地舉著課本，想起身自首又想干脆放回去沒人知道。隨即一想到秦之葉就在面前，她尷尬地低下頭。明明有筆記本的！為什么不拿出來啊！你有腦殘到這個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