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手機顯示時間是六點二十分。窗外大概又在下著雨吧。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秦之葉坐在床邊，頭枕著手臂，趴在床上睡著。內(nèi)心一陣歉疚，四下看了看，旁邊小沙發(fā)上擺著一條毯子，她躡手躡腳下床，取了毯子抖開，輕手輕腳披在秦之葉背上，然后悄悄進了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門甫一關上，秦之葉原本緊閉的眼睛就睜開了，看著衛(wèi)生間的門，暗流涌動。

林舒云出來前，方凌進來了，還帶著推著小車的護士。

“小云呢？要打針了。”方凌把兩只袋子放到床頭柜上，問秦之葉。

秦之葉指指衛(wèi)生間：“那里。”

林舒云一出來，就被方凌摁住，護士把吊瓶掛上架子，做好一切準備，摩拳擦掌就要開工。林舒云哭喪著臉：“我現(xiàn)在感覺良好。”

方凌抱著她的腦袋左右前后一晃，林舒云感覺自己頭沉沉的，暈乎乎的疼。她抓住方凌的手制止：“停停停停，頭好重！”

“嗯。”護士拿著針頭，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還有燒。”

結果當然是林舒云抗爭無效，被插上了針頭，乖乖坐在床上吊瓶。秦之葉在一旁看戲看得一臉戲謔的笑。

護士一走，方凌看床頭柜上的保溫盒沒有動過，就把剛帶來的粥打開：“昨晚上沒吃飯，現(xiàn)在快點吃。”

林舒云接過碗，秦之葉也接過方凌遞過來的豆?jié){開喝。方凌自己是吃過早餐了的，就把帶來的另一只袋子里的林舒云的換洗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疊好放進衣柜里：“這周別想到處亂跑，還有，別想著吃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你的胃就差穿出孔來了！”

林舒云倒是沒感覺自己的胃有什么不適，她摸摸肚子：“我怎么沒覺得自己胃病犯了？”

方凌斜睨她一眼：“你暈過去的時候還咳出血來了，你有感覺嗎？”把她和秦之葉都嚇死了。

林舒云有氣無力得靠在靠枕上，一陣歉疚：“讓你們擔心了……”

秦之葉搖搖頭：“你沒事就好。”

“可是……一周不上課……快期末考試了……”林舒云四處找借口。

方凌從那只袋子里又拿出一疊書：“反正也快要周末加上元旦放假了，你就乖乖呆在醫(yī)院里復習吧，我把你手機充電器也帶來了。”厚重的一疊書跟手機充電器一起放到床上，林舒云感覺床向下沉了沉。

林舒云咬著下唇垂著頭，悶聲悶氣說：“其實……我只是想去……呃……小凌，你懂的……”

“懂什么？你還想去找那個賤男人……咳——”方凌突然激動起來，一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卡殼了，以咳嗽掩蓋自己的尷尬。

林舒云抬起頭抓著被子有些激動：“我只是想去跟他分手嘛！總得說聲再見才禮貌吧！”

秦之葉突然開口說：“你想什么時候出去，我送你去。”

方凌有些慍怒：“秦總，這是小云自己的事，請你別插手。”

林舒云沒有理會她，對秦之葉一臉感激：“好的好的，我其實想今天就去。他今天下午沒課的……我……”她突然頓住了，說不出話來。為什么那么了解莫夏的課表……甚至比自己的還了解。心里被針刺進去一樣疼，她嘆了口氣，扭頭去看窗外的天。嗯，天晴了，太陽很好。今年冬天真是變化多端。

突然間，所有人都失語了一樣，沒有人開口說話了。空氣中靜靜流淌著一絲尷尬。

方凌等兩人吃完早餐，說了聲還有事要回校就先行離開了。

林舒云打開病房里的電視機，屈著腿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摁遙控器：“現(xiàn)在都沒什么電視節(jié)目好看了……你看，這些古裝劇都好雷人。古代居然還有廣播體操，噗——”她忍不住笑了。

秦之葉削了個蘋果，切成了一塊一塊，用牙簽插了一小塊，遞到林舒云嘴邊：“嗯，是很不嚴謹。張嘴。”林舒云乖乖張開嘴，冰涼酸甜的蘋果塊被塞進嘴里，林舒云合并牙齒，一股酸甜的果汁頓時涌滿空腔，她瞇上眼睛，像一只貓一樣享受水果的甜蜜。

“過會藥水滴完，你去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不要這么狼狽地去見你前男友，要讓他感覺你離開他，能更好地生活。不能輸了氣勢。”秦之葉諄諄教導。

林舒云點點頭，咽下蘋果，訥訥地說：“秦之葉……我真的，其實我真的舍不得……”

任誰突然跟自己還深深喜歡著的戀人說分手，誰都舍不得吧。可是，確實不能不分手了的。林舒云給過莫夏一次機會了，可是莫夏沒有珍惜。甚至，反倒是林舒云變成了一個小丑一樣，一切都是莫夏寂寞無聊之下的游戲，她的寬容與原諒，都只是一個笑話。在正主面前，林舒云什么都不是，莫夏甚至都懶得追上來說一句解釋。林舒云心里鈍痛，拿著正在充電的手機，猶豫良久，拔掉充電器，撥通了電話。

這個時間，莫夏沒在上課。林舒云恨痛了自己對他時間表的了如指掌。

彩鈴響了很久，已經(jīng)循環(huán)一遍了，方才接通。

彩鈴停止了，那頭卻沒有說話，只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林舒云深吸一口氣，眼淚卻率先流了下來，她側過臉不想讓秦之葉看見，顫抖著聲音：“莫夏……”

“夏夏~我的襯衣去哪里了？”女人嬌俏的聲音，撒嬌般的語氣，在林舒云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心上又灑上了一把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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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一回學校，就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