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放在據說體質不好的林舒云身上卻極其不合適，一夜過后，林舒云燒退了，人也精神很多，除了鼻塞咳嗽，小腹雖然仍舊漲漲的，但其余沒有任何不適。不知是秦之葉照顧得好，還是藥效好，抑或是林舒云久病成醫，免疫能力好。

秦之葉見林舒云真的沒什么大礙了，便順坡下路點點頭答應，笑得很是高深莫測：“榮幸之至。”

秦之葉公司里有事情，先回去一趟，下午回來接林舒云赴約，臨走前給林舒云辦理出院手續。其實按道理，林舒云只是小小的發燒，并不需要住院，但是當時林舒云生理心理都傷痛交加，在車里昏睡過去，秦之葉明顯是關心則亂了。方凌一直都在腹誹著，秦之葉太會燒錢了。

不過林舒云體質不好，是得多注意。

方凌陪著林舒云出了校醫院，手上拿著那袋各種型號，各種類別的護X寶，臉上難得地帶了些尷尬：“你……這是怎么回事？”

林舒云笑嘻嘻：“秦之葉的禮物。我不是跟你講過了嗎？”

方凌咬牙切齒：“你可沒講到，這個比你大近十歲的老男人的禮物是……這么一大袋！”

林舒云把臉埋進方凌給她圍上的圍巾里，聲音沙啞，但帶著愉悅：“哈哈……這說明秦之葉沒跟女人同居過，不然怎么不會買呢。凌凌，我看他跟你郎才女貌，般配至極，要不要我幫你們倆……哪……”說著，她朝方凌擠眉弄眼，用肩膀撞方凌。

方凌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之前她跟秦之葉的談話還歷歷在目，現在這個什么也搞不清楚的二貨居然敢拿她開玩笑，她冷靜下來，冷淡地吐出一句話：“你跟莫夏怎么樣了？”

一句話，很有力道，把林舒云打擊的體無完膚。她立馬頹廢下來，渾身籠罩上一層陰影，人也陰郁了，就差躲在角落畫圈圈了。方凌聽見她低啞的聲音，悶悶地在說：“昨天他找過我。”

“嗯。”方凌知道這件事情。葉離跟她說過，說完就接到她那個男閨蜜的電話，興高采烈地匆匆跑走了，大概是她男閨蜜來B城了。

兩人在瑟瑟冷風中，緩緩行走。昨天下過雨，今天天氣尚且多云。地上還是積水，鞋子上漸漸沾濕了。路邊的法國梧桐落下金黃的葉子，大大的梧桐葉落在水里，狼狽地浸泡著。偶爾有行人路過，就算再匆忙，也會回頭瞥一眼到任何地方都是閃光點的方凌，方凌也是習以為常了。

林舒云的聲音斷斷續續，哽咽不明，在冰冷的空氣中難以連成句。但方凌還是冷靜地聽完了，并且聽懂了。

兩人沉默地走出很久。

“唉——”

方凌吐出一口氣，天氣還沒到最冷，但也有稀薄的白霧稍縱即逝。方凌半晌，勾起一個苦笑，居高臨下地摸著林舒云柔柔地長發：“你怎么這么傻？”

林舒云低著頭，沒有答話。

傻？是的，她傻。她不想這么輕易放棄一段苦苦經營了一年多的感情。只是為了一個不知道真實身份的女人。說她不果斷也好，說她不自強自立也好。她不是女強文，女尊文里面，驕傲自尊的女王御姐。也不是沒心沒肺不怕受傷的小白。她真的害怕失去莫夏。也清楚莫夏害怕失去她。兩個互相害怕失去對方的人，就不能給對方最后一次機會嗎？雖然那道隔閡很明顯地就在那里，誰也無法逃避，就看兩人怎么面對。偏偏林舒云傻，莫夏更傻。都選擇了近乎逃避的方式。說是說約定一個時間給兩人冷靜思考，其實……就是給這個時間讓兩人來看淡這道隔閡。

方凌說：“一個月半的時間啊，會發生很多的。”

林舒云知道，她說：“我只是想試試……最后一次機會。”她抬起頭，篤定地看著方凌：“我愛莫夏。”

方凌搖搖頭，拍拍她的腦袋：“是人都知道你愛他。這就是一葉障目啊傻瓜。算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如果真的……還有我跟葉離呢。”

還有我跟葉離呢……

林舒云笑笑，低下頭，忍不住眼里擒滿了淚水。

林舒云想起秦之葉問她的話：“對一件根本不能定義的事情產生害怕的心理？林舒云同學，你沒有想過……你男友的心情？”

林舒云對方凌說：“莫夏不想失去我們這段感情。我也要替他考慮。”

方凌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只能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贊同。她想，葉離也絕對是舉雙手雙腳反對的。絕對！

她看的出來莫夏對林舒云好，但這種好，如果跟林舒云對莫夏的心思比較就小巫見大巫了。林舒云大一就跟他在一起了。可以說，除了葉離跟方凌，林舒云在大學的世界里就只有莫夏一個人了。男人談了戀愛，眼界就變得開闊，所有人都是他可以交往展現自己的對象，而女人談了戀愛，眼界就狹窄的，只能容得下一個人。方凌最堅信一句話：先獨立，再戀愛。小云明顯的還沒獨立。

但是……別人的感情，她插不了手。就隨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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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葉從公司回來接林舒云看電影的時候，把車子停在了公寓樓下。他抽著煙，靠在車門邊等林舒云下樓。

男人換了身衣服，仍舊是西裝筆挺的。斜靠在車門上，右手夾著煙，左手插著褲袋的樣子，加上本身的好身材，深邃的眼神，端的是雅痞的范兒。來來往往的女生忍不住看著他發出陣陣驚嘆。

“那個……”一個略微熟悉的男生的聲音在身側響起。秦之葉側過頭看他，挑了挑眉毛。是昨天見過的那個男孩，林舒云叫他小妖來著。

秦之葉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沒有林舒云在的時候，秦之葉可沒有那么熱心溫柔，縱然還是溫和的好脾氣，但是對于他不喜歡的人，就是很冷淡的。明顯的，小妖惹到他過。

小妖見秦之葉冷淡的樣子，心里一抖，想著為了自己的三哥著想，還是握了握拳，壯著膽子，顫著腿走上前去，諂笑：“那個……老師……呃……您是老師吧？”

秦之葉冷眼看著叫林舒云“嫂子”的男孩，皺了皺眉頭：“秦之葉。”

小妖雖然是半個宅男，但好歹是B大的學生，秦之葉的名號怎么可能沒聽過，當即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啊！秦老師！您就是秦教授啊！久仰您的大名啊……我……”

秦之葉大手抬起打住他的話：“你想說什么？”

“呃……呃……”小妖欲言又止，閉著眼想，死就死了，“老師您是在等林舒云嗎您跟林舒云什么關系呢還有老師我真的很崇拜您啊聽說您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高材生現在身價好高好高的……”

秦之葉額頭發緊，語氣努力溫和：“閉嘴吧。”

小妖乖乖地閉嘴了。

秦之葉直起身，右手夾著煙，吸了口煙，左手插回褲袋里，瞇著眼看小妖，語氣里滿是暗示：“我是在等小舒。至于我和她什么關系……呵……小同學，你有必要知道嗎？”說罷，又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圈，灰色的煙漸漸消散在空氣里。

小妖……石化了。

小舒……小舒……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叫林舒云。什么關系……他居然沒有必要知道！靠！他得知道自己的嫂子是不是被人給搶走了！萬一嫂子被挖墻腳了，而他這個做兄弟的卻沒能在第一時間通報給三哥，他是罪人！

小妖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給……老大！然后由老大定奪！

思及此，小妖一刻都按捺不住了，渾身激動得震顫，匆匆向秦之葉鞠了個躬：“那老師打擾了……老師再見！”扭頭就跑走了，壓根忘記他到這片宿舍區的目的。

秦之葉淡定地抽煙，淡定地吐煙圈，看著小妖像是有幾萬頭妖魔在身后追趕的慌張樣子，嘴角微微揚起。

三哥的老婆？嫂子？這些稱呼，不過是多余的。

秦之葉有的是辦法，讓它們通通化為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