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搶眼的石英灰色的A8L，副駕駛室的車窗緩緩下降，車主人略斜著身子看她。嗯，更搶眼的是英俊文雅的車主。

林舒云拉下帽子，白著臉，咽了咽口水：“老師好。”

秦之葉沉著臉，略帶慍色，看著林舒云，聲音帶著不悅：“沒傘？”

林舒云搖了搖頭：“沒事，很快就到寢室了。”

秦之葉聲音略略提高：“上車。”

林舒云一怔，擺擺頭：“不了不了，老師我是回寢室。”

秦之葉一只手握成了拳，聲音明顯惱了：“上車。”

林舒云慌慌張張地坐進了副駕駛室。

秦之葉繼續開車，緩了緩氣息：“你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林舒云愣了：“啊？”

“你的臉都紅成什么樣子了，還淋雨。”秦之葉放下副駕駛室上方的鏡子。

林舒云照著鏡子一看，真是紅得很病態。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滾燙，可以煮雞蛋了，小肚子還漲疼漲疼，喉嚨有些沙沙的疼。她苦笑，看來真是生病了。

林舒云的膚色近乎病態的蒼白，平時很容易臉紅，但那是看起來很健康的紅潤。現在的她，兩頰紅得滴血，其余地方卻是慘白慘白的，而且她的眼神游離得厲害，根本無法聚焦。

林舒云一意識到自己真的生病了，人立刻疲軟下來，動彈不能，只能靠在座椅上虛弱地喘氣了。心理作用真的很厲害。

秦之葉一咬牙，踩下油門離開校門，往校醫院駛去。林舒云根本不知道她要往哪里去。她迷迷糊糊地想，哎呀，之前說有人給她一把傘，她連以身相許的心都有了。現在秦之葉讓她坐進了A8，她應該怎么辦呢？把方凌許配給他？

學校的校醫院是在學校外面的，他停在校醫院門口，推開門下車，長腿疾走幾步，跨到副駕駛室打開車門。短短幾分鐘，林舒云已經靠著車門睡著了，門一開，她自然而然就倒了下來，秦之葉眼疾手快接住她。

秦之葉把林舒云靠在自己懷里，一只手背探了探額頭，不禁皺起了眉頭。林舒云的額頭已經燙得嚇人。

他打橫抱起林舒云，車門直接用腳毫不憐惜踢上，車都來不及鎖上就直接往急診部大步走去。

看著躺在病床上打點滴的林舒云，秦之葉內心焦躁無比。她的臉色還是那么難看，人看起來也憔悴很多。秦之葉剛才一直在學生活動中心，就在林舒云初賽房間隔壁的學生會辦公室。他看到莫夏離開，看到林舒云趴在桌子上抽噎，只恨不能上去揍莫夏一拳。他跟在林舒云身后，看到她艱難地樣子，心如刀絞。

林舒云的掙扎和矛盾他心知肚明，但他無法插手，他只能在林舒云需要幫助的時候拉她一把。只因為他現在的身份，不是應該插手的身份。

秦之葉苦笑，一手握住林舒云打著點滴的左手，希望能讓她冰冷的手溫暖一點，另一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如戀人間細語，他輕聲說道：“傻丫頭，什么時候能睜開眼……”看到我？

最后三個字他是說不出口的。

他想擁有一個，只有他自己專有的，對女孩的稱謂。不是所有人都會念的“小云”，也不是冷冰冰的“林舒云”。他想擁有女孩最開心的笑容，那笑容只對他綻放。他想擁有，女孩所有的快樂和痛苦，痛苦他一并承受，快樂全部給予她。

可是……現在不行。

他兩只手捧住林舒云冰涼的左手，四下無人，鬼使神差的，他垂下頭，嘴唇輕輕碰觸那只冰冷的小手。

林舒云低吟一聲，緩緩睜開眼。秦之葉輕輕地松開了手。

林舒云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并不清晰的人影：“老師？”

“我在。”秦之葉低沉著聲音，溫和無比。

林舒云心下一安，然后右手伸出來揉了揉眼鏡，突然臉色劇變。

秦之葉看著她的驚色，忙問：“怎么了？”

林舒云睜大眼睛，心驚膽戰地問：“老師……我……睡了多久？”

秦之葉微忖：“一個半小時吧。”

林舒云如天崩地裂：“啊……天！我戴著隱形的！老師快看看，我眼鏡還在沒？”說罷，想起身把眼睛湊到秦之葉面前。

秦之葉松了一口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丫頭，有沒有戴著，她自己感覺不出來嗎。但他不點明，伸出手摁住林舒云的肩膀，坐在床沿，略低下頭。陰影籠罩住林舒云的臉。她看見秦之葉深沉的眸色看著她的眼睛，林舒云不敢眨動眼睛。如果從側面看，這絕對是一個非常曖昧的姿勢。林舒云燒糊涂了，愣是沒有考慮到。

良久，秦之葉笑著說：“還在，你要拿掉嗎？”

“嗯。”林舒云應道，連鏡子都不照，熟能生巧地用右手兩指指腹伸到眼睛里，略一用力，夾出了右眼的眼鏡，“直接扔掉好了，時間快到了，季拋的呢。”說著又夾出了左眼的。

秦之葉看得直皺眉頭，這種動作看起來危險，但做的人非常熟練，他忍不住問：“手都沒洗直接拿，不怕感染嗎？”

林舒云扔掉鏡片，擦了擦手，傻傻地問：“我碰的是鏡片外部，拿出來就扔了……會有事？”

秦之葉對她的粗心大意直搖頭：“以后一定要洗干凈手，眼睛是很重要的。怎么能由著你胡來。”

林舒云吐了吐舌頭，扭了扭身子想爬起來：“老師……我想上衛生間。”

她的語氣很熟稔，帶著軟軟的腔調，像是在撒嬌。縱然知道她是因為發著燒，有點不清醒，秦之葉還是心下一顫，鬼使神差地咽了咽口水。

林舒云右手撐著自己坐起來，然后，皺起了眉頭：“老師，為什么我的屁股好疼？”

秦之葉難得地老臉一紅，側著臉輕咳一聲：“咳……打了退燒針……”

林舒云臉騰的紅了起來：“……護士扒的褲子？”

秦之葉的耳根紅了起來：“大概。”

“大概！”林舒云驚叫一聲，頹喪地坐在了床上。

什么大概！分明就是秦之葉這個老狐貍趁小女孩發著燒昏睡的當兒，以自己是小女孩男朋友為由，跟護士一同扒的林舒云的褲子。雖然只扒到腰下部，比一些少男少女們穿的低腰褲，蹲下來時候露得還少。但畢竟是扒褲子的活啊！秦之葉這個老男人也難得得尷尬了。

林舒云自己提著鹽水跑進了廁所，不肯讓秦之葉幫忙。

然后……秦之葉在門外聽到了林舒云的一聲尖叫。

秦之葉又是一陣擔心：“怎么了？”

衛生間的門悄悄打開一絲縫，林舒云探出一個腦袋，臉紅得快滴血，擠出一張尷尬地笑臉：“老師……您能讓方凌過來嗎……”

秦之葉皺著眉頭，眼神一轉，看到掀開的被子下，床單上的內容，隨即心領神會：“我幫你去買吧，什么牌子？”

林舒云的頭頂冒煙了。

他一定是看到了，床單上那一灘尷尬的血跡了！尼瑪她為什么沒帶備用的衛生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