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云猜不透江楓想干什么，思索片刻后望向下方群眾繼續開口：

“各位，我知道這樣做會讓歸途者們受些委屈……”

“噗！”

刀尖刺入癲火成員的小腿，青年手腕一點點轉動，血液像是泉水般涌出。

楚青云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中，他余光看著青年的動作，哪怕再提醒自己要控制好臉部表情，臉色也依然沉了下來。

可以確定了，江楓上來就是為了喧賓奪主的。

癲火成員悶哼一聲，臉上的難以置信還未散去就向著喜色轉變。

這家伙居然這么蠢，在大庭廣眾下對他動手，等事后城內其他的同伴煽風點火一般，執法署和閉門者的公信力與口碑就會再度暴跌。

暴力機關，從來不會被普通人愛戴。

江楓只看表情就能猜出這家伙在想什么，聲音平緩：

“你是個好人嗎？”

這個問題放在平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么多人的注視下，就顯得萬分荒謬。

廣場上的群眾們眼神也茫然起來，江楓為什么要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癲火成員以身為燭飼養禁忌，而想要不被反噬致死就必須獻祭生人，每一個癲火成員手中都可謂是沾滿了鮮血，冤魂無數。

被詢問的癲火成員也面露錯愕之色。

他想過江楓會一一說出他的罪行，又或者疾言厲色的批斗他，可卻沒想到會面對這個一個簡單到甚至有些白癡的問題。

癲火成員面露悲憤，大聲喊道：“江長官，我冤枉啊！”

“我不是癲火的人，只是因為得罪了閉門者才被拉來充數的，您是大英雄，求您還我清白！”

他不知道青年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既然這么問了，死之前找點麻煩也不錯。

反正這群塵埃只會影響神的光輝照耀世間，讓他們內部自相殘殺最好。

“冤枉？”

江楓輕聲念叨了一下這兩個字，似笑非笑道：“你覺得說謊能騙得到我？”

癲火成員面露驚懼：“你，你也是他們的人……你要將我滅口？！”

表情不錯，眼神不到位，不夠代入……江楓搖頭輕笑一聲，毫不猶豫抬腳踹在癲火成員的肩膀，將他踩在腳下。

“你也配說這冤枉兩字。”

“救命啊！閉門者沆瀣一氣殺人滅口！”

這名癲火成員還在繼續表演，他神色驚懼的望著臺下居民們，表情要多真有多真。

“這……”

突如其來的插曲打破了廣場上的寂靜，民眾們看著被青年踩在腳下不斷掙扎，滿臉恐懼的身影，心中生出了一抹惻隱之心。

會不會真的……

“你當時就是這么騙過那對母子的？”

看著腳下不斷掙扎的家伙，江楓嘴角彎起，臉上卻不見笑容，他胳膊發力將判官抽出。

“我這把刀名為判官，可辨忠奸，掌善罰惡，它在你的血里面聞到了滿滿的罪孽。”

判官雪白刀身上此刻血光大作，血液順著刀身滴落。

兇煞之氣顯現，廣場之上一陣狂風吹拂，吹得所有人衣袖獵獵作響，吹得落葉在空中飛舞，吹得青年眼中殺意越發濃郁。

“一把刀能辨忠奸，掌善惡？”癲火成員面如死灰：

“我如今是案板上的魚肉，你要滅口直接動手便是何須找這些借口，可我告訴你，你今日的暴行會傳遍全城。”

崔鈺弒其君……江楓低頭看著他，不急不緩的念到：

“去年十一月中旬大雪，你在雪中故作可憐，裝作無家可歸，一對母子收留了你，兒子還好心讓你去他的店里幫忙。”

“而你借助店員的工作不斷挑選獵物，直到被執法署察覺盯上，而你的獠牙最終也伸向了那對好心的母子，呵……”

“那位老婦人從不與人結怨，在左鄰右舍中名聲很好，她的兒子被她教育的很好，為人坦蕩，從不作惡，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和乖巧可愛的女兒。”

“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青年眼神盯著腳下癲火成員，眼神冰冷如看死人。

“胡說八道，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楚青云站在一旁充當著背景板，但內心的思緒卻不曾停止。

一把刀怎么可能會有這種能力，江楓要用什么手段來讓所有人信服？

思索半天，他都沒有想到有什么辦法能在所有民眾信服的情況下斷癲火成員的罪，難道他準備把卷宗拿上來展示？

要真是這樣，那楚青云反而松了口氣，執刀上臺，當眾動手，而到最后的收場方式居然是用卷宗來向所有人證明他干過這件事情。

這種情況下找他麻煩太容易，隨便挑兩根刺就能讓青年還未坐上的組長位置直接消散。

“臥槽，這刀這么牛逼？”

后臺的李響滿臉震驚和艷羨之色，眼神黏在判官上扯都扯不開。

要是有這好寶貝，他以后辦事還特娘廢話什么，直接問你是不是壞人，但凡是就直接一刀砍了，多省事。

白巖摸著下巴道：“刀是兵器，沒有靈智，又如何分辨忠奸善惡。”

“那他話說的這么大不直接廢了？”李響疑惑看來：“我感覺他不像是愛說大話的人啊。”

“……”白巖扶額無言。

陳聰替他說道：“他的意思是這把刀沒那么厲害，但江楓能做到。”

“吹什么牛逼。”李響不屑一笑：“這種能力就算是木匠都做不到，都特娘是武者，難道他的武者還能和我的不一樣？”

陳聰手中折扇輕搖。無奈一嘆：“武者之間自然是有不一樣的。”

“他要是這么吊，我以后認他當大哥，鞍前馬后。”

李響還是不相信，直接放出狠話。

白巖二人不搭理這連吃帶拿憨貨，扭頭繼續看著高臺觀察情況。

還認人家當大哥，還不是看上了這分辨善惡是非的手段想學一手，賭輸了沒損失，賭贏了還能學門技術。

“聽不懂不要緊！”

江楓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抬頭掃視下方出現騷亂的廣場喝道：

“你說這把刀不能分辨忠奸善惡，是非分明，那我就讓大家看看，它能不能。”

雪白刀身直直刺在癲火成員面前，那濃郁血光照的他大腦昏沉，理智一點點被化解，表情呆滯起來。

楚青云看到了癲火成員的表情變化，左手手掌輕輕拍打著右手袖口。

江楓見時機已到，一步跨出，厲聲喝道：

“判官面前膽敢說謊者，上刀山，下火海，入拔舌地獄生生世世不得輪回。”

“我問你，你可恩將仇報，殺害無辜，殘害我三號城市內居民！”

青年說話間氣沉丹田，氣血滾動，聲音如猛獸咆哮傳蕩所有人耳邊，震人心魄。

場上所有目光此刻都匯聚在了他的身上，而他腳下的癲火成員也緩緩張開了口。

“我……”

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

癲火成員口中再無聲音傳出，只有嘴唇一張一合像在說些什么。

無聲，但所有人盯著他的嘴發現唇瓣變化一直在重復，有懂唇語的居民小聲開口：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