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墻外的落日正在融化,姜暖暖看著電梯鏡面里自己晃動的裙擺。育才班的錄取通知書安靜地躺在書包夾層,蟬鳴聲穿過二十六樓的落地窗,在空曠的樓道里撞出細碎的回響。
崔寧的吉他弦斷在副歌最高潮。晏恒把冰鎮檸檬茶推給姜暖暖時,KTV包廂的霓虹燈正巧掃過她鎖骨處的草莓發卡。
“你小弟今天不對勁。“晏恒用吸管攪動杯底的薄荷葉,“平時唱《倔強》能掀翻屋頂,今天倒像在唱安魂曲。“
姜暖暖望向落地窗外。暮色中的巷口閃過一抹熟悉的黑影,喻曉的衛衣兜帽被風掀起,露出耳后尚未結痂的燙傷。她抓起書包沖出包廂,陳茜的驚呼與電子音效混成模糊的背景音。
潮濕的穿堂風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姜暖暖貼著斑駁的磚墻挪動,聽見鋼管拖過水泥地的刺耳聲響。染著紅毛的混混正用打火機拍打喻曉蒼白的臉頰:“喻少爺不是最愛玩失蹤?怎么今天主動送上門?“
姜暖暖聽完崔寧唱的又玩了一會就走了,她總是覺得心里有點擔心,不知道擔心什么。崔寧要送她,她說她自己會坐車回家。不要崔寧送,因為崔寧他們還準備晚上組局。
姜暖暖下KTV來頓了一下腳步,本來準備直接打車回家的,可是她望向喻曉進去的那條小巷,她慢慢的也朝著那里走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喻曉被一群黃毛圍著……
喻曉的后腦勺抵著墻面的青苔輕笑,月光順著他脖頸的血管流淌:“上次的煙頭燙得不夠對稱?“他揚起右手,掌心的月牙形疤痕泛著珍珠母的光澤,“要不再添個對稱軸?
消防栓的玻璃映出姜暖暖漲紅的臉。她掄起滅火器的瞬間,喻曉瞳孔里炸開的不僅是白色煙霧,還有少女飛舞的裙擺像撕破夜幕的流星。
“閉眼!”喻曉用衛衣裹住她的頭。姜暖暖在黑暗中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少年手腕的疤痕蹭過她的虎口,是比月光更冷的溫度。
砸完人喻曉就抓著姜暖暖跑了,因為對面人多,主要是喻曉怕傷到姜暖暖。
他們在安全通道的綠色指示燈下狂奔。喻曉的喘息掃過她汗濕的頸側:“育才班的好學生也學人打架?“
“我...我看過三十六遍《城市消防管理條例》!“姜暖暖被自己荒謬的回答嗆到咳嗽。追捕者的咒罵聲逼近時,喻曉突然攬住她的腰閃進雜物間。
陳年灰塵在月光中起舞。姜暖暖的后背貼著喻曉起伏的胸膛,聽見他喉間溢出的輕笑:“這么愛管閑事?“他的指尖劃過她顫抖的眼睫,“那就管到底。”總算擺脫了他們,喻曉打車嘿姜暖暖讓她回家,不早了,姜暖暖問他要去哪里,他頭也不回就走了,她看到他孤單的背影,心里有點難受,說不出原因。
消毒水氣味在清晨六點準時漫入房間。姜暖暖盯著手機里偷拍的藥盒照片,“阿普唑侖“四個字在搜索欄跳出成串專業術語。陽臺上的多肉植物掛著夜露,她想起昨夜喻曉手腕內側交錯的疤痕,像被揉碎的銀河。
一眨眼一個假期就過去了,姜暖暖醒來了開學,她和崔寧在一個班。去報道的時候全班都到齊了,班主任是她們班的數學老師,她點完名問都到齊了嗎,然后都說點完名的都到齊了。她強調了一下班級紀律,然后說明天開完開學典禮來選班委。最后她又說喻曉到了嗎?沒人回答,她又問了一遍,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喻曉是誰,只有姜暖暖心里暖暖的,當聽到班主任念喻曉名字的時候她的嘴角就微微上揚。班主任有問了一遍喻曉到了嗎,這是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說“到了”。班主任讓他自己找個位置坐下,他一看姜暖暖旁邊是空位就坐下來了。崔寧看到說了一聲“牛逼”,我大哥都不讓我坐的,因為姜暖暖嫌他吵。后面班主任說大家可以回家準備一下開學的東西可以走了,喻總頭也沒回,直接走了,等姜暖暖出來就看不見人了。
喻曉才來過學校一次,學校里面就對他各種議論,好的壞的,也不知道誰散發出來的。姜暖暖是崔寧在校園集市上看到然后給她截屏才知道的。崔寧說“大哥,你鄰居感覺故事挺多的”姜暖暖說“別瞎猜,他人沒那么壞”“無語了,才見了幾次,你就偏向他了大哥,你這可不行”
開學典禮的禮炮聲驚飛白鴿時,姜暖暖正把創可貼塞進喻曉的課桌。前排女生壓低聲音的議論飄進耳朵:“聽說他有躁郁癥......“、“上周把籃球隊員打進醫院......“
喻曉出現在后門時,整個教室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他拎著染血的校服外套走向座位,卻在看見粉色創可貼的瞬間僵住。姜暖暖抬頭時,正撞見他用虎口狠狠碾過手腕結痂的傷口。
“別!“她抓住少年滾燙的手腕。喻曉眼底翻涌的濃霧里,映出少女睫毛上細碎的水光:“疼嗎?”
窗外飄進夾竹桃的香氣,喻曉甩開她的手冷笑:“好學生不該碰臟東西。”他扯下創可貼拍在桌面,鮮紅的草莓印花正在吸收從傷口滲出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