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左右，方陽在白蓉店里蹭了點手機電量后，起身離開了超管局。

雖說才早上十點，但平川縣的太陽已經初露鋒芒，其熾熱的光芒平等的愛撫著平川縣的每一個角落。

使每一個平川縣人一如往常般想要找一個冰窖鉆進去。

方陽抬手遮住陽光，站在超管局門口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發現變化并不大。

店鋪一家沒換，已經有凹陷的道路也未曾翻修。

要說變化最大的，大概就是丁字路口曾經的新華書店，變成了現在的平川縣書城。

戴上從兩元店里花十塊錢新買的鴨舌帽，方陽朝街道另一側的奶茶店走去。

錢不多，得省著點花，所以他只準備點一杯最便宜的檸檬水。

可當他看見價格時，卻發現這本該平易近人的檸檬水居然漲價了。

毫不遲疑地，方陽退出奶茶店，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便利店。

“呼，這才像話嘛。”

從便利店出來時，方陽喝著一塊錢的冰水，面露滿意。

不是檸檬水喝不起，而是一塊錢的冰露更有性價比。

自己現在只是個可憐的打工人，生活還是要精打細算才行。

和大城市里房屋中介滿天飛不同，小縣城里是很少有房屋中介的，所以要想租房子，得自己去街道上的廣告欄里看租聘信息。

不過這樣的好處是可以直接和房東本人對話，要是口才好點，有時候房租錢能少不少。

壞處嘛，就是房東不一定隨時有時間帶你去看房。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方陽穿過狹窄又熱鬧的永勝街，來到了廣告欄的位置。

“一個人的話，找個一室一廳的應該就行，最好，不對，是必須有空調。”

看著十幾張房屋招租廣告，方陽心中不斷思量著。

沒一會，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符合的。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關鍵房子不遠處就是一家大型超市，同時新開的農貿市場也不是很遠。

對于喜歡自己做飯吃的方陽來說，這倆都是十足的加分項。

不再看其它的招租廣告，方陽掏出手機當即就要聯系這房子的主人。

輸完號碼，準備按下撥號鍵時，方陽感覺一道熾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放下手機，轉頭朝右手邊的丁字路口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破舊衣服，右手拿著個破碗的少女正站在路口處呆呆望著他。

看著對方那小麥色的皮膚，以及那頭白色的短發，方陽莫名感覺有點熟悉。

于是他在陳長的記憶里翻了一下，很快，方陽虎軀一震，心生驚恐。

“草，姜媛？！她怎么跑到這的？！”

意識到對方是自己以前的好徒弟姜媛，他也不管租不租房子的了，直接轉身就跑。

沒房子住最多也就露宿街頭，但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被姜媛纏上，那是真的會被吃的渣都不剩的！

然而還沒跑幾步，他就感覺一道風從旁邊穿了過去，接著姜媛便站在了他面前。

幸好方陽剎車及時，不然兩人非得撞到一起不可。

“師父，真的是你嗎？”

姜媛聲音顫抖，紅色的瞳孔里塞得全是方陽。

“……”

對于這個問題，方陽選擇沉默，他是真不想在實力低微的時候被姜媛認出來。

見方陽遲遲不回話，姜媛顫抖著伸出左手，摸向了方陽的牛子。

方陽想躲，但他躲不掉，就像一個普通人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七尺之內自帶追蹤的子彈一樣。

少頃，姜媛一臉激動地收回手，“這手感，我永遠不會記錯的，真的是你！師父！”

姜媛的聲音很大，大到可以吸引整條街上的人的目光。

和滿心歡喜的姜媛不一樣，方陽看著面前這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少女，他現在只想死。

家人們誰懂啊，好好在路上走著，被變態襲擊就算了，還被人當猴子圍觀了！

方陽索性裝作不認識姜媛，繞過她后繼續沿著剛才跑的方向快步走去。

當務之急，是逃離此地。

對于方陽的逃避行為姜媛并不生氣，她轉身跟上方陽，嘴里哼著輕快的調子，原本乞討用的小碗被她甩來甩去。

幾分鐘后，方陽帶著姜媛走進了一個小巷子里。

“誒?師父你是準備在這里把我辦了嗎？”

姜媛看著四周封閉，一看就不會有人來打擾的環境，面帶期許道。

方陽想罵娘，但良好的教養阻止了他再次犯錯。

他調整好情緒，不冷不熱道：“你不好好在武極大陸待著，跑這干嘛？”

“來找師父你啊~”

姜媛笑面嫣然。

“找我干嘛？”

“嗯。”

“？”

看著面前眨巴著紅瞳大眼睛的沖師逆徒，方陽感覺腦袋隱隱作痛。

自己以前到底是哪一步教錯了，才讓她變成這樣的？

哎，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把她救回來。

“嚶嚶？”

見方陽看著自己沉默不語，姜媛試探性嚶了兩聲。

“……”

算了，沒救了，混滅吧。

方陽轉身朝巷子外走去。

“師父！”

“又干啥？”

“我餓……”

“餓就去吃飯。”

“可我今天還沒討到錢……”

回頭看向食指在身前對對碰的姜媛，方陽有點想口吐芬芳。

但他轉念一想，姜媛從這大千世界中找到自己，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

于是他擺擺手，無奈道：“算了算了你跟我來。”

“好耶！”

“……”

……

一家街邊的小面館里，姜媛正呼哧呼哧地吃著面。

此時她旁邊已經堆了不少空碗，但她的肚子卻像個無底洞似的，到現在沒變大一點。

將剩下的面湯一口喝盡，姜媛抬頭看向方陽，“師父，我還要！”

“你感覺你還要多少碗才能吃飽？”

“兩……不，三碗！”

姜媛先是伸出兩根手指，但想了想，又加了一根。

對此方陽倒不在意，只是幾碗面而已，他還是請得起的。

“老板，再來三碗面。”

“好嘞！”

老板笑容滿面，顯然方陽和姜媛這倆大客戶讓他賺了不少錢。

幾分鐘后姜媛又吃完了一碗面，而方陽此時也撥通了剛才在廣告欄前記下的號碼。

“誰啊？”

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白小姐？”

方陽驚訝道。

雖然房屋招聘廣告上寫著白女士，但他是真沒想到這個白女士是白蓉。

畢竟白蓉那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包租婆。

“呦，是二覺大人吶？”

白蓉的聲音再次響起，方陽還沒來得及開口，姜媛那邊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冷著張臉問道：

“她是誰？”

“額，一個朋友？”

“這樣啊。”姜媛頓了頓，繼續道：“那行，師父你直接告訴我她住哪就行。”

“啊？”

“嗯？難道師父現在還不想殺她嗎？”

“不是，我莫名其妙殺人家干嘛？”

“哎，我看師父你啊，真是年紀大了，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

姜媛搖頭晃腦，一副我對你很失望的樣子。

“我說過啥了？？”

“嗯？”

姜媛盯著方陽看了好一會兒，見他不像是演的，于是開始幫他恢復記憶：

“師父你以前親口和我說過，朋友這種東西就是寄生蟲、吸血鬼，他們貪婪不堪，接近我們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騙取我們的信任，然后再趁機盜走我們最重要的東西。”

“我們作為魔修界的扛把子，一定要在這群道貌岸然之人發難前就把他們除掉。”

“……”

聽完這話，早已完成正義切割的方陽想起了一切。

是的，這話確實是自己和姜媛說的。

還記得當時自己為了讓姜媛記住這話，甚至還當著她的面，把那個每天都偷偷來看她練功的少年一家全殺了。

然而當時姜媛卻并沒有為此記恨自己，反而還在事后一臉喜悅地說了句“嘻嘻，師父你是不是吃醋了？”

當時自己不理解，現在想來，姜媛明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自己有了不軌之心。

“白小姐，我晚點再聯系你。”

方陽將白蓉的電話掛掉，準備先幫姜媛把錯誤的觀念修正。

“阿零，這么久了，你就沒感覺我以前說的這些話其實是有問題的嗎？”

方陽面色嚴肅，語氣認真道。

“誒？有嗎？”

姜媛試著找到這話中的問題所在，但她越找卻越感覺這話十分合理，反而更加信服了。

見狀，本就沒指望她能自己看出問題所在的方陽，趕緊主動解釋道：

“對于那些奸邪小人，我們這樣想、這樣做確實沒問題，但對于那些真正想和我們交朋友的人，我們還這樣做，那我們和這些奸邪小人有什么區別？”

方陽說完，便見姜媛正一臉狐疑地看著自己。

“師父，你不會是已經被她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