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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草房內密謀

合住在房中等候樓主,放自己的海東青在崔橋鎮上空盤旋巡視,崔橋鎮內此時賊兵盡去,天亮后,被其驅走的百姓陸陸續續返回。崔橋鎮背靠山,進村的路一旁緊貼著山崖,孟良平便在這處山崖上小心壘起滾石,設下陷阱,樓主并未讓他久等,日上三竿時,馬蹄疾奔,樓主馳入崔橋鎮。

這是自鬼樊樓夜盜丁若可密匣后,孟良平又一次見到樓主,不同的是,前一次,樓主的模樣尚可看得清楚,此次樓主遮了圍巾,盡力掩蓋面貌,且與他同乘的,還有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男孩。因這小孩,孟良平不得不暫行放棄滾石,改換策略,探聽這小孩身份。

樓主尤其謹慎,見崔橋鎮沒有賊兵,不敢貿然進來,待見到海東青在天空盤旋,才確信合住就在此處,急急拍馬趕來。鄉下不聞馬蹄聲,故聽到馬蹄,合住便知有貴客來臨,他打開窗戶吹了一聲哨,海東青便落回院子里去,樓主緊跟著就到院外。

樓主待小男孩略是客氣,但嚴厲有加。他從馬背上抱下男孩,領著他一同進屋去了。

為免打草驚蛇,孟良平不敢靠近了偷聽,可不偷聽,自己哪能清楚他們的具體計劃?他見別處一戶老少推著平板車回來了,心生一計,截住老少問了幾句話,這老少稱前腳走了的李讓為土匪,聽說自家院里還占著個人不走,當下就從車上抽下斧頭,要把人趕走。

“要趕走,但不是現在?!泵狭计綄@家人亮明身份,崔橋鎮距離京城尚有些距離,因此不聞孟良平賣國這等破爛事,只聽得京城的大官到了,激動不已,連連訴說這波土匪欺人太甚,孟良平無瑕聽他們訴苦,只求他們一件事,帶他去給院里的那兩土匪做飯。

“我去挖些毒草來!”這家的壯年說。見他們如此配合,孟良平也不藏著掖著,大致對他們講了自己的計劃,老兩口連連稱好,又向鄉鄰借了些蔬果,一家老小六口人,推著平板車,怒氣哼哼地闖進自家院子。孟良平在暗處守著,見機行動。

合住與樓主對兩個老人突然闖來分外不滿,樓主已經動了殺心,合住攔住他:“殺他們又有什么用。”

“他們鬧得我心煩!”

合住看板車上堆放著不少糧食蔬菜,想自己一路奔波,尚未有茶飯打點肚子,院內廚房冷鍋冷灶,便指使兩人做飯。

“等我們吃了飯,自會離開。”他和顏悅色,全無那策劃京城亂勢的奸詐模樣。

一家人假意不情愿地答應了,只得在廚房忙乎,合住與樓主再回屋內,并未生疑,又嫌院內吵鬧,便將門窗關了。老漢向躲在暗處的孟良平招招手,孟良平便偷偷溜了進來,借著這熱鬧勁兒,靠近屋墻下。

合住與樓主兩人說話聲音極低,要是尋常人,恐怕連他們是否在說話都聽不大清楚,孟良平自小練著那銅錢鏢,既為暗器,便極注重訓練聽力,故而盡管聽得斷斷續續,好歹能聽來個大概。

原來,這小孩名喚柴懷安,乃是后周宗室子弟。七年前,合住找到樓主,需要其找個聽話的后周宗室子弟,樓主因此看中了柴懷安性格軟弱的父親。然而,其父軟弱,卻不肯勾結契丹,舉家逃到鄉下去避禍,樓主見其還有個四五歲大的幼子,看上去迷迷瞪瞪不太聰明,因此轉了念頭,擄走柴懷安,為絕其父再起事端,干脆趁其上山砍柴,殺了其爹娘。

“柴懷安,我不是不知道你一直想見你爹娘,我干脆告訴你,你爹娘已經死了,買我殺他們的人,就是你眼前這契丹人!”樓主對柴懷安說,合住對他在柴懷安面前提起自己的身份分外不滿:“我沒有要求你泄露這重秘密,按照鬼樊樓的規矩,你可是犯了大忌!”

“鬼樊樓已經不復存在,還有什么規矩可講?”樓主怒道:“那趙禎小兒,在宮中佯病,讓你我大意,我鬼樊樓一夜之間覆滅,你我多少年的交情,遼使館是半分沒有去救?!?

“我能如何救?”

“右掖門下百官跪求停止清剿,那時,你就該派李讓殺進去!禁軍顧得了李讓,就顧不了我鬼樊樓?!?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

“那為何不做?”

“遼國的天下,是耶律的天下!”

樓主忽然推窗,孟良平趕忙低頭,裝作擇韭菜,并未引起樓主注意。他只是一時氣悶,與農戶要酒喝。

“酒!酒!那賣酒的被你們趕出走,到現在還沒回來呢!”老漢回懟道,給他放了半壺剛燒開的熱水進去:“趕緊喝,喝完吃飽飯,有多遠滾多遠!”

孟良平慶幸自己沒告訴這老漢屋里坐著的人真實身份為何,否則,老漢必定不敢如此狂放。可也正是因為老漢的狂放,倒讓多疑的樓主和合住放寬了心。

合住起身關了窗,直入正題:“京城還得亂?!?

“我要報仇,這孩子,我要用?!睒侵髡f道,合住正有此意,兩人一盤算,巧了,兩個計劃也無多大出入,都是以殺趙禎新出生的幼子為亂勢的引子。只有一點兩人怎樣都談不攏:樓主要拉合住下水,絕不叫他隔岸觀火,坐享其成,而合住絕不下水,一定要遼國使館干干凈凈地與他撇清關系。

藏經閣被燒,樓主沒了可以叫合住膽寒的證據,不過,除了手里的柴懷安,他還有一張牌可用。

“合住,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京城總有亂的時候,只要亂,你的目的便成了,我鬼樊樓算是完成了與你的這樁生意。其后,李讓這個人,你得讓給我。”

合住清楚,李讓是知曉他們秘密的人,李讓歸樓主,什么時候都會是對遼國使館的威脅。

他故作諷刺地嘲笑:“他那時已經是無用之卒,你用他做什么?”

“我需要他,重起一座鬼樊樓?!睒侵鲗w禎清剿鬼樊樓恨得咬牙切齒,他清楚合住對李讓打得什么算盤。

“你敢殺他,我就敢殺耶律洪基!”

“你敢!”

“如何不敢?趙禎的寶貝兒子我都能殺,耶律洪基有什么不可殺的?”

“他可是遼國皇太子!”

樓主湊到合住面前,抵著他的額頭,手指狠狠地戳著他的胸口:“那你可得保護好他,千萬——別亂來!”

恰逢老漢家的壯丁采了毒草回來,老漢將它像普通菜一樣洗凈切段,先照孟良平吩咐,盛出一小碗專給柴懷安準備的飯,再將毒草煮進鍋中。

“老頭,飯做好了?”樓主開了窗,孟良平只得再躲起來。

老漢舀了兩碗湯面,粗魯地從窗戶遞了進去,又重復一遍:“吃完快滾!”

然而,樓主何其精明,明明舉起筷子,又放了下來,且壓住柴懷安的筷子,招呼劈柴的壯丁到窗前問話。

“你去了哪里?”

“就在院里?!?

“我之前可沒見過你。”

“上山撿點柴火來,不可以?”

樓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壯丁想抽回手去,不想竟動彈不得,他一條手臂軟軟地垂著,樓主看著他手上沾染的綠色草汁,冷笑著:“不是柴禾,是草!平板車內有蔬果,為什么還要去拔草?”

合住聽了,忙撂了筷子:“什么草?”

“讓他喝一口不就知道了?”樓主把碗遞到壯丁面前,“喝了它!”

其實,這草并不是能要人命的劇毒之草,吃下肚子,只會叫人胃疼拉肚子,迷迷糊糊地難受幾日,然而,這情況孟良平不知曉,他以為那草果真是毒草。壯丁為讓樓主信服,接過碗來,準備吃飯,不想,手里突然空了,孟良平突然現身,抬腳將碗朝著樓主照面踢去!

“離開這里!”他向著農戶喝道。

碗的碎片嵌進墻中,湯汁順著墻皮淌下,可見孟良平功夫深厚。他既然已經站了出來,就做好與鬼樊樓決一死戰的決心,因此撲入窗內,對樓主連番擊打去。

樓主眼疾手快,側身躲過瓷碗,奪過柴懷安的筷子向孟良平擲出,被孟良平擋開后,不得不面對他的猛烈急攻。

兩位高手過招,外人插不上手,只求不要被連帶傷到。合住拉起柴懷安,瞅中機會從房門溜了出去,不過剛出院門,就被老漢帶著一眾村民團團圍住。

眾人只聽得屋內噼啪作響,好像所有的家具都被劈了個稀巴爛,這還不止,疏忽間,樓主就從窗戶飛了出來,不過手沒有脫離窗框,腳尖剛點地,又把自己從門里扔了進去。不多會兒,磚石壘起的墻面被震落一層層灰塵,轉瞬連屋瓦也塌了個洞,門窗里撲出土灰來,兩人的身影還在交疊不休。

終于,孟良平落于下風,自覺在這小屋無法斗勝樓主,穿門而出,以他卓越的腿腳功夫,迅速躍上房頂,往后山爬去。

樓主出來時,也是一頭土灰,嘴角掛了一抹子紅。他急急地摘了門板,向著村民扔去,村民哪有習武之人的閃躲本領,反應慢了一步,就被門板拍倒幾個。他沖入包圍中,一把抱起柴懷安,對合住撂了一句“有對手!我速進宮去!”

合住這才意識到,李讓這孫子沒有帶走孟良平,他與樓主聊了什么,孟良平全都知道。

一聲口哨,海東青從天而來,飛落他臂上。來不及準備紙筆,他撕了村民一塊灰布衣裳,手指蘸了村民被樓主打出來的血,草草寫下兩字:殺孟,裝入海東青足上綁著的小信筒里。

“去,找伴兒去!”他振臂,海東青展開雙翅,飛入高天。

為方便通信,李讓周邊常帶著一只被囚在籠中的雌鳥,海東青天性追隨雌鳥,又從小被訓練,知道落在雌鳥處,不得攻擊人,且配合來人取出信。

村民揪扯著不放他走,他氣急敗壞,扔了些碎銀子,算作賠償老漢的錢,這才得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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