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賣了自己的首飾,勉強給徐妍又湊上了二十萬學費。
一個學期過去,陳雪邀請我去觀看徐妍的舞蹈比賽。
說的挺高級,其實就是女德學校自己舉辦的不入流比賽。
排名就是按家長砸錢多少排的。
徐妍跳了一段正常人看不懂的舞蹈,拿了第一。
陳雪高興壞了。
將舞蹈視頻發到她所有群聊里,配文:
“我們妍妍是舞蹈比賽第一名,三寸金蓮掌上舞,離嫁入豪門又進了一步!”
除了女德學校那群裹小腦家長附和她之外,沒人理她。
有認識我的家長委婉問我:
“你嫂子對孩子的教育是不是太極端了?孩子的腳都畸形了,那得多疼啊。”
“你是當老師的,還是孩子姑姑,還是勸勸吧。”
我一律表示無能為力:
“唉,再勸都要把我攆出家門了,人家父母總不會害了自己孩子的,我一個做姑姑的可不敢管那么多。”
與此同時,陳雪逢人就宣傳纏足的好處。
“看見了吧,我家妍妍多虧了纏足才能拿第一!”
“女德學校教的才是女人該學的東西,什么義務教育就是坑錢的!”
看她這個精神狀態,我真懷疑她是怎么考上的大學。
國家看了她都要搖頭懷疑義務教育了。
徐妍十歲了,因為缺乏運動,身材矮小,胳膊腿細得還沒牙簽粗。
在陳雪和學校雙方洗腦下,那套糟粕學得很到位。
她從來不和除了徐麟之外的異性說話,一個月休假一天,這一天她在家需要洗全家攢了一個月的臟衣服,給全家做大掃除。
甚至需要跪著給全家講述學習心得。
我媽嘗到了被供起來的甜頭,也不再反對陳雪教育孩子。
人類在自己的利益得到鞏固時,是不會在乎旁人感受的,哪怕那個受罪的人是血脈至親。
陳雪會把徐妍下跪的照片發到群里,甚是得意:
“我女兒和我一樣,都是標準的賢妻良母。”
她以為自己是主角,殊不知自己已經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笑談。
“賢惠”可從來不是什么好詞。
她種下的惡果,會報應到她女兒身上,就由她折騰吧。
半年后的一天,我臨下班時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
“小云,妍妍的學校被查封了,你快回來!”
他們叫我回去,無非是想讓我安排徐妍去公辦學校。
我收起教案,準備回去看看熱鬧。
許久不見,徐妍神情更加呆滯。
很難想象這種神態會出現在一個十一歲小孩臉上。
她邁著小碎步艱難挪動,每走一步都十分痛苦。
徐麟煩躁地掀了桌,指著陳雪大罵:
“非要送妍妍去那種學校,現在好了吧,沒學上了吧!”
陳雪不服:“被舉報查封說明其他家長嫉妒!他們就是自己孩子讀不了好學校才嫉妒我們妍妍有前途!”
我媽急得團團轉:
“小云你快幫幫忙吧,給妍妍安排到你學校,那叫什么,插班生對不對,你是老師,家屬是可以進去讀書的!”
我佯裝為難:“不是我不幫啊,現在政策收緊,我來的路上已經問過領導了,這種情況只能等政府統一安排了。”
“別擔心了,嫂子不是說妍妍從小纏足積累福氣嗎,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我慢條斯理道:“媽,哥,你們別太著急了,要相信嫂子啊。”
徐麟暴怒一巴掌扇過去:
“臭娘們,你早晚把我閨女害死!”
三個人忙著推卸責任,沒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徐妍眼神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