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這種武器,怎么說也得槍桿筆直、彈性適中,槍頭哪怕是生銹的也應該牢牢地固定在槍桿上吧?
但柯浩東手上這桿“長槍”呢?
不知道從哪兒找的一根1米來長、干干巴巴的歪脖子樹枝,再用布條綁上一把形似刀具的東西——看上去就像石器時代的骨刀一樣。
柯浩東正準備嫌棄的扔掉手上的“長槍”,卻在用余光環顧四周后,重新握緊了手中被嫌棄的“長槍”。
周圍同時發生著四五起“搏殺”,周圍的慘叫、興奮、哀嚎聲不絕于耳,還有那該死的、一直就沒停下來過的“kizei!”
“kizei!kizei!kizei!”
目前這個沙塵四起、看不清更遠處的撕殺環境中,有武器總比沒有好,長兵器要總比短兵器好。
“我tm這tmd是tm哪兒……”
喃喃自語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面前摔坐在地上的敵人對著自己露出笑容。
那模樣,好像是看自己身后……
渾身一個激靈,柯浩東狼狽的向前就地一滾。
呼!
剛才翻滾的那一瞬,柯浩東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勁風,拂過他的脊背。
正常人碰到這種突如其來的生死關頭,一般會是恐慌、慶幸、驚懼的情緒為多,但是柯浩東是極少的那種,會爆發出憤怒的人。
所以,柯浩東在臉部被劃開一道口子后,一直都是在克制自己的沖動與撕殺欲,試圖進行更多的觀察、分析。
特別是,柯浩東控制肌肉一陣收縮后,明顯能感覺到這恐怕不是自己原本的身體,以自己原本的身體力量,如此纖細的木棍,恐怕光抖一抖槍身都受不了。
這具肉體太過孱弱,這脆弱的“長槍”端在右手上就那么一小會兒,現在手臂已經有些顫抖了。
這導致他在擺完那個單手持槍、遙指咽喉的帥氣姿勢后,就立刻改為雙手持握,橫在胸前,也下意識忽略了來自身后的危險。
“nmd,都tmd這么想死是吧!”
這具身體也許發育不良、也許缺乏營養、或者有氣無力,但不可否認的是,“長槍”尖端的那刀刃相當鋒利。
剛才打滾的同時,刀刃劃過敵人咽喉,等柯浩東再次站起的時候,對方已經是捂著脖子血流不止,在地上一抽一抽的掙扎。
得益于剛才被上了一課,柯浩東現在雖然正面對著剛才搞偷襲的敵人,但依舊時不時的移動、并警戒周圍。
注意到周圍的人似乎沒把注意力投放到這邊,柯浩東持槍前沖。
偷襲的敵人手上拿著一根粗大的木棒,剛才要是被這根棍子敲實了,以這具身體的素質,不死也得是個植物人的下場。
但是對方同樣是瘦弱、疲憊,還有對柯浩東避開自己偷襲的震驚,以及潛藏在這些情緒中的恐懼。
手持長槍的柯浩東察覺到了這絲恐懼,并決定用實際行動擴大它對敵人的負面影響——前沖突刺。
哪怕這個行為很消耗體力,還很容易被那粗木棒擋開。
但柯浩東成功了,他成功的讓敵人心理上的害怕,轉換為身體上的顫抖,沒能格擋開這一擊。
命中肝臟。
敵人舉著木棒的手無力地垂下,木棒也順勢砸落在“長槍”上。
咔嚓~
宛如最后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長槍”上這根之前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戰斗的歪脖子樹枝被徹底折斷,僅留下半截在柯浩東手中。
一腳踢開木棒,柯浩東朝敵人撲過去,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手上這半截木頭底端,直接刺入還在掙扎的敵人脖頸。
原本用雙手抓住腹部“槍頭”的敵人抬起雙手,試圖抓向自己的脖子捂住鮮血,卻被柯浩東踩著腦袋,將脖子上的半截“長槍”拔了出來。
兩道血箭飆出,柯浩東把他肚子上的那“槍頭”也給抽了出來,走向邊上讓那個還在捂著脖子抽搐的敵人。
又一道血箭飆出,讓他徹底安分下來。
看著原地留下的兩具尸體,柯浩東警戒的環顧四周,他可不想再一次被偷襲——這次甚至都沒有敵人用幸災樂禍的表情來“提醒”他。
而周圍廝殺的人也很有默契的遠離了這個地方。
“戰神在上,這家伙殺人的手法也太熟練了。”
“風神在上,誰說不是呢,我們到遠處去打吧?”
“你這個異族人同樣該死,但我接受你的意見,和你進行一場神明見證下的榮譽廝殺。”
“風神庇護著我!kizei!”
“戰神見證著我!kizei!”
兩人越打越遠。
…………
柯浩東聽到了不遠處兩個正在廝殺的人對話,但他完全聽不懂,只有最后兩聲“kizei!”能猜到大概是“殺啊!”之類的振奮嘶吼。
“見鬼的,語言不通!”
“那么問題來了,在這艸蛋的戰場環境下,我連審問敵人的能力都沒有,怎樣才能茍住一個小時?”
短時間內的生死危機解決,心理上出現松懈的柯浩東開始把心里話說出來,這樣一是可以將有所懈怠的注意力集中,二是可以確定自己的下一步目標。
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寫下來,然后好好思考,但目前這個環境沒有這個條件,那么說出來,就比只放在腦海里想,要更好。
“想要在戰場上活下來,首先我得搞明白哪邊是敵人,哪邊是友軍。”
環顧四周,一片亂戰下,所有人都是衣衫襤褸,甚至不乏完全赤裸著身體戰斗的。
“衣物上沒有區分……頭發上也沒有區分……人種膚色……全都一樣啊!?”
看著邊上奮戰的一群人,柯浩東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到底被【恐虐】扔到哪兒了?
“分不出來敵友,那就全部當作假想敵,最糟糕的情況!
那么,防御和進攻的裝備就至關重要,骨刃很鋒利但是太短了,木棒很長但是太重……”
一邊警戒四周,柯浩東將“槍頭”上的骨刃拆下來在尸體的褲子上擦了擦,確保握在手上不會打滑后,又掂量一下木棒的重量,遺憾的扔到一邊。
“周圍這些人估計連衣服都沒得穿,更別提甲胄之類的高級貨……不好,那邊分出勝負了!那就全加攻擊!”
將兩具尸體上的布匹全部扯下,也不在乎亞麻布上的血液和尿騷味,柯浩東將布條一圈圈的纏上握住骨刃的右手,將武器死死地綁在手上,力量不足握不住,那就只好借助外力。
如果時間充足、環境安全,柯浩東可能還會利用那兩具尸體上的骨頭對武器二次加工,但面前走來的那個人,可不會給他這個時間。
這人手上握著的,正是之前那個偷襲的敵人同款式木棒,這給柯浩東帶來一絲靈感,有沒有一種可能,可以靠武器來區分敵人或者友軍?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觀察四周來判斷這一結論,對面敵人的大棒已經揮了過來。
這人的體型明顯要強壯于上一個敵人,連續不斷地揮舞木棒,展現出其強大的力量,但殺人不是打架,對于柯浩東來說,這依舊是破綻百出。
木棒自上而下,揮舞的力量之大,帶動敵人上半身下俯,柯浩東朝敵人面部撒出左手上的沙塵,側身避過攻擊軌跡變形的木棒,右手持刃直戳,正中敵人送過來的咽喉。
游刃有余。
如果在平時,旁邊的幾處戰斗中那些人能看到的話,必定會為柯浩東這杰出的技巧而歡呼鼓舞,但是在現在,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戰斗中的他們只能用余光觀察到:
一個威武的壯漢沖了上去。
那個壯漢舉起了武器。
那個壯漢發起了攻擊。
那個壯漢死了。
這中間發生了什么?
還在忙著和對手“廝殺”的人們完全沒有看清楚,甚至有的人只看到:
有人上前→那人死了。
時間太短,只會直來直往的他們不明白。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還站著的人,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周圍的圈子再次擴大。
這次,柯浩東所處的半徑3米范圍內,沒有任何人停留,只剩下他和那三具尸體。
現在,柯浩東才能安心觀察,試圖分析出更多。
周圍還在戰斗的,有六處,12個人。
其中有6個拿著大木棒的,4個拿著“長槍”,2個拿著木矛。
似乎想到了什么,柯浩東環顧四周,果然看到不遠處的地上,有一根已經折斷、不知道是木矛還是木棍的樹枝。
“所以,我是木矛陣營的?最弱的那邊?”
嘴上說著思考得出的結論,手上依舊不停的扒下第三個敵人尸體上的動物皮毛,顧不上濃郁的汗臭味與血腥味,松松垮垮的穿在自己身上,用對方兜襠的亞麻布當作腰帶牢牢系緊。
感受著動物皮毛那薄薄一層的厚度,柯浩東這才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安全感,隨之而來的,卻是肚子里空空如也的饑餓感。
目光轉移到不遠處的三具尸體上,柯浩東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任何的惡心、害怕,反而加劇了來自體內的饑餓感。
“人怎么會對著同類的尸體產生饑餓感?這肯定是因為戰斗之前沒吃東西!我現在餓得不行,但是這地界的食物怕不是那么好找……索性也就一個小時,忍忍就過去了……”
很快,又有一處戰斗結束,柯浩東也休息了一會兒,提起骨刃嚴陣以待。
敵人用“長槍”上的骨刃割下尸體上的左耳塞進褲兜里,絲毫不害怕血液接觸到他的私密部位、從而引發血液感染之類的問題,同樣嚴陣以待的看著柯浩東,面色凝重的盯著他手上的骨刃。
“風神在上,你到底是哪個部落的?”
“……”,柯浩東聽不懂,只能報以沉默。
“你怎么不說話?”
“要進行一場神明見證下的榮譽決斗嗎?”
“也許你聽不到?”
半晌,似乎是意識到柯浩東的聽力有問題,他開始用手比劃,周圍的戰斗也陸續結束。
這個年代沒有手語,柯浩東也不會現代的手語,但是最簡單的意思,那還是能大概了解的。
而且,柯浩東從來沒有表現出進攻性——即踏入別人的戰斗圈。
這讓詢問的人們大概有所猜測。
“戰神見證!這是個不愿意接受榮耀死亡的懦夫!”
“風神庇佑!但是他的戰斗每次都勝利了。”
“戰神見證!我們輪流去把他榮耀處決了吧?”
“你先上?”
“額……戰神可能不愿意看到我和懦夫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