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烏云流動，不知道什么東西藏匿在樹叢里凄厲地叫喚。

陸俞聞問道：“小王子，還沒有好嗎？”

斑駁的圍墻里傳來模糊的聲音：“再等會，馬上了哥哥。”

一陣風吹過，帶來異樣的氣息和難以言說的味道。

陸俞聞右眼皮突突直跳，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

屋內，顏惻妄低低罵了幾句，看向蘇曼沙。

“村長家也是茅草屋？”

他莫名的問題讓蘇曼沙發愣。

她沒反應太久，很快道：“不是，他們家是瓦房。”

顏惻妄把玩著手心里的雞蛋：“村長看上去真是年輕啊，任誰也想不到他居然已六十好幾。”

“所以這村里絕對有秘密，”蘇曼沙盛了碗蓮子湯遞給他，“邊吃邊說，感覺你臉色不是很好，肯定是餓的了。”

她說著夾了口菜填嘴里。

這誰還能分出真假。

不過，她為什么總是讓吃飯，難不成這飯食有問題？

還有他們兩個，肯定是自己跑路了。

顏惻妄起身道：“我出去找找他們，怎么這么長時間不回來。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蘇曼沙隨著他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顏惻妄看了她一眼：“得留人守著，難保不會有什么東西在那個安置神龕的房間里搞鬼。”

蘇曼沙想了想：“那我去，你留在這。”

就等你這句話。

他道：“也行，你小心點。”

蘇曼沙朝門外走，還不忘叮囑道：“你別亂跑，老實呆在這里。”

顏惻妄乖乖點頭，目送她離開。

不見她身影后，他斂起笑容，開窗就跑。左腳剛伸出去，后面有人喊道：“顏公子，你在做什么？”

怎么動作這么快？才出門就找到人了？

燕度抱肩笑嘻嘻道：“哥哥這話問得，趁著月黑風高夜，又不走正門。還能出去做什么。”

有意思。

顏惻妄收回腳道：“方才有人在窗外，我本想去追，你們就回來了。”

“我剛出院子就碰見師兄和王子。”蘇曼沙說。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作祟，她的臉色陰沉沉的。

怕是這樣下去不妙，他看向陸俞聞：“剛剛那人說了一句話。”

陸俞聞道：“什么話？”

顏惻妄漫不經心道：“也沒什么，就說了禁果在后山。我想著也沒聽說什么禁果，應該是瘋子胡說的罷。”

陸俞聞臉色微變，大步一跨就要翻窗而去。

燕度一把拉住他：“哥哥稍等。”

他先看了眼顏惻妄，說道：“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反正也沒多少時辰。況且也不知道他是胡謅的還是別有意圖。”

顏惻妄唇邊笑意加深。

蘇曼沙不知什么時候坐在了椅子上：“你們不吃飯嗎？”

陸俞聞只覺右眼皮跳得更快了。

顏惻妄心道不妙，這東西怕是馬上要爆發了。

他道：“我肚子怎么也有些不舒服，陸道長也陪我去一趟吧。”

燕度攬著陸俞聞，瘦而長的手指不緊不慢的繞著他落在肩頭的發絲，透著玩世不恭的隨意：“你跟蘇道長那么親近，不如讓她陪你好了。”

顏惻妄笑了笑，心里開始問候他的十八代祖宗。

眼看蘇曼沙開始小幅度地抽搐，他瘋狂地朝陸俞聞使眼色。

燕度站的位置剛好擋著蘇曼沙，所以陸俞聞看不到桌子那邊。

燕度說：“你眼睛是有什么疾病嗎。”

“天太冷了。”顏惻妄說。

燕度沒明白：“什么？”

顏惻妄臉上的笑容就沒停止過，像是刻上去般，帶著股不適感。

“天太冷了，沒事多蓋點土，別瞎轉悠。”

他說完幾步退出去，并關上門，順手抵了把椅子。

陸俞聞大概明白了，他把燕度扯到身后，快速甩出去幾道符紙。

椅子上坐著的蘇曼沙如今變成了梳著牡丹頭的女人。

鵝蛋臉，長相又妖又惡，身著露肩黑紅色紗裙，領口開得很大，左側鎖骨下方有朵大紅色不知名花，一直延伸到胸前。十指涂滿了艷麗的蔻丹，修長雪白的雙腿若隱若現，腰肢款款，媚態橫生。

她擋下符紙，飛在半空，身子朝向兩人。這一來，胸口處顯露無疑。

陸俞聞皺眉遠離，愣是沒看半點。

燕度則是看著她不知在想什么，陸俞聞叫了他幾聲都沒聽見。

“妖孽，我師妹去哪里了！”

“你說那小姑娘，”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無比放浪形骸，“死了！都死了！你們也該死！”

窗外看戲的顏惻妄神色稍微變化了下，轉瞬即逝。

她說完也沒動手，只是化煙而去。

只留下一句：“這世上吃人的并非只有妖怪，小道士，到時候你該如何？”

燕度見陸俞聞不作聲，于是說道：“蘇道長不會有事的。”

陸俞聞：“我知道。”

窗戶騰地一聲被撞開，蘇曼沙就地一滾進來道：“我說你們脖子上頂的都是……”

她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因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可能不是腦子的問題，是心。

燕度道：“蘇道長，你既然一直在外面徘徊，為什么不進來拆穿她。非要等著我們來。”

陸俞聞道替她說道：“蘇蘇不進來是對的，若是驚動這妖怪，反而不好認出。只能等著她自己敗露。”

燕度‘哼’了聲不再說。

“你沒看過真假美猴王我不怪你，”蘇曼沙敲了敲門，“進來。”

顏惻妄打開門，先發制人道：“可不是我丟下他們不管，是有人不配合。我也沒辦法。”

他好看的眼睛浸滿淚水，純良無害，甚至可以算梨花帶雨。

燕度翻了個白眼。

陸俞聞過來道：“顏公子確實提醒我了，只是我沒有察覺。”

燕度一笑：“危難之際自己逃跑，這人的品性可見一斑啊。”

顏惻妄眸子幽深，晶瑩的淚珠還掛在他睫毛上，眼底的陰狠不斷翻涌。

蘇曼沙緩緩道：“他沒有必需的理由去救你。就像你做不到救他，道德水準別那么高。”

燕度笑容更大。

顏惻妄垂著頭看不見神情。

她道：“去神龕那里看看。”

陸俞聞點頭。

到了門口，蘇曼沙道：“門怎么關上了。”

陸俞聞小聲道：“里面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