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步退到桌子邊。

顏惻妄察覺出不對，問道：“怎么神色這么難看，隔窗遇到愛了。”

蘇曼沙手按在后腰的鉞上：“你也來遇個試試，我看蠻多的。”

那嘎啦嘎啦的東西還在鬧鬼地響。

顏惻妄本想起身查看，正巧老板娘端著盤子出來，她道：“讓客官久等了，快趁熱吃，小店還有招牌的忘憂酒，二位看要來點嗎？”

“酒就不必了，”蘇曼沙說，“老板娘，后院的棚子里是種植的蔬菜嗎？”

老板娘擦了擦手：“對，都是我親手種的自家菜。”

顏惻妄托著腮用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五花肉。

蘇曼沙先對著他道：“不許玩食物。”

又看向老板娘：“那棚子斜對面放了什么，看著怪嚇人的。”

她大大方方地問倒是沒激起什么。

老板娘賠笑道：“那是我種的向日葵，大晚上的確實容易引起誤會。是我的不對，驚擾到客官了。”

她說著朝廚房走去：“我再給兩位加個小菜，權當賠不是了。”

蘇曼沙心道：“這老板娘倒不想作偽，行為舉止也很正常，莫非真是我敏感了。”

等她再看向顏惻妄，他正拿著穿了一筷子的五花肉往燭火上烤。

“你在做什么？”

顏惻妄舉著串串肉：“看不出嗎。我在燒烤。”

蘇曼沙按了按眉心：“你覺得這老板娘有沒有問題？”

顏惻妄道：“問我作甚，我眼睛不好，看不出來。”

蘇曼沙嘆氣道：“不管怎么說，我們多留下心總歸沒有壞處。”

他沒應聲，只是專心地盯著手里的筷子肉。

蘇曼沙被他的專注吸引也看去，她皺眉道：“是我的錯覺嗎，為什么感覺這肉在動。”

顏惻妄把它扔桌上：“不是錯覺，這肉里有蠱蟲。”

蘇曼沙壓低聲音：“果然是黑店。”

她敲了敲桌面：“老板娘，我們有些困了，不用在做了。”

布簾掀開，老板娘探出身子道：“都做好了，客官吃兩口吧。”

蘇曼沙道：“不吃了，時辰不早，明天還要趕路。”

老板娘也不再勸：“那好吧。”

她拿出鑰匙朝樓梯走去，蘇曼沙不遠不近地跟著。

“二位是住一間房，還是兩間？”

不等蘇曼沙開口，顏惻妄搶先道：“一間。”

這是生怕蘇曼沙把他撇開不管。

老板娘推開房門：“哎呦，是我眼拙了，二位郎才女貌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盡管叫我。”

蘇曼沙干笑兩聲關上了房門。

顏惻妄打量四周：“灰塵很多，有腐朽味。”

床鋪一掀濺起三丈高的塵埃。

“連掩飾都不屑做，看來這老板娘篤定我們活不過下半夜。”

蘇曼沙說著飛快地用符紙折了個小人出來。

她輕輕吹口氣，這小人晃動著腦袋轉悠起來。

“去后院看看有什么。”

小人點點頭從窗戶縫隙飛了出去。

顏惻妄看得稀奇，伸手道：“我也要。”

蘇曼沙搖搖頭，給他也做了個。

他捏著把玩了會：“為什么我這個不會動。”

蘇曼沙只好接過吹了口氣：“給你。”

顏惻妄這才滿意。

沒多久，蘇曼沙突然道：“被銷毀了。”

顏惻妄正在挑逗小紙人的下巴，聞言，紙人先是瑟瑟發抖地抱著他的手指，隨即手舞足蹈不知在比畫什么。

“它在說什么？”

蘇曼沙道：“它說外面有妖怪，小人被撕碎了。”

她推開窗戶：“還真是一刻不得安生，還以為這個世界發展節奏慢，沒想到一刻不得閑。擺爛都沒法擺。”

她喋喋不休說了一堆，顏惻妄沒聽懂。

“我跟你一起。”

蘇曼沙轉臉看他：“你就呆在這里，我很快回來。”

顏惻妄拽著她的衣衫：“不行，萬一有妖怪來害我怎么辦？”

蘇曼沙看了他片刻，從手腕上取下陰陽環遞給他：“戴好，護身法器。”

這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圓環，顏惻妄接過：“有什么作用？”

“道家法器，陰陽循環，周而復始，驅邪縛魅。”

他戴好又道：“你不會騙我吧？”

蘇曼沙無奈了：“那我跟孫悟空一樣給你在地上畫個圈？”

顏惻妄道：“為什么要畫圈，孫悟空是誰？”

她轉身就走，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小紙人貼在顏惻妄長長的手指上擔心地望著窗外。

他摸了摸道：“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外面黑糊糊的，木柵子后確實是一排垂著腦袋的向日葵。

她朝著嘎啦嘎啦作響的不明物體走去，沒幾步到了棚子外，聲音就是從里面發出的。

蘇曼沙警惕地掀開一角，她閉眼又睜眼，里面的光景她看得是一清二楚。

“原來是風車在響，”她蹲下捏了捏菜葉子，“也不是障眼法。”

“昨晚那肥豬處理掉沒有？”

是老板娘的聲音。

蘇曼沙屏氣躲好。

“處理掉了。”

“今晚那兩個洗干凈放干血做腌肉。”

“明白。”

蘇曼沙聽得惡寒，心道：“這世道太瘋狂了。”

她盤算了下對方的武力值，決定速戰速決。

于是先發制人甩出子午鴛鴦鉞，先干掉小二又直奔老板娘而去。

這老板娘身手不行，勉強躲過就要跑。

蘇曼沙快速打著結印，一道金光而去，這老板娘尖叫一聲死了。

“？”

她發愣：“這么菜還學人開黑店？”

屋內，顏惻妄正無聊地跟小紙人推杯子，蘇曼沙翻窗進來：“完事了。”

他抬眼道：“這么快。”

蘇曼沙說：“她不行。”

顏惻妄似是笑了笑。

蘇曼沙沒注意，她把床鋪清理干凈道：“睡吧，明日一早要趕路。”

顏惻妄不客氣地躺下占了大半位置。

蘇曼沙也沒說什么，側身睡在床沿邊。

兩人沒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小紙人突然爬到蘇曼沙臉上瘋狂扒拉。

顏惻妄最先睜眼，察覺懷里有些沉，于是看去，蘇曼沙正抱著他腰縮在他胸膛。

房門外一陣腳步聲。

他捏著蘇曼沙的臉：“醒醒。”

蘇曼沙睜眼：“怎么了？”

顏惻妄不留痕跡地推開她：“外面有東西。”

蘇曼沙瞬間醒過神，眼疾手快地甩出符紙堵上門。

只差一點門就被轟開了。

她眼瞳微轉，流光閃過：“好像是死在老板娘手里的客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打扮還不同。

“莫不是來向我們道謝殺了他們的仇人？”

顏惻妄笑了：“你覺得呢？”

蘇曼沙也自知此話略蠢，畢竟來勢洶洶倒像是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