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吞下流體果實時,基因鏈的支流在視網膜上顯形為十二條發光小徑。她看見第一條小徑通向亞特蘭蒂斯的水下城邦,那里的新人類正在用楔形文字與氣泡語言交談;第二條小徑蔓延至商周廢墟,青銅巨樹上的混沌之子正將《周易》爻辭與二進制代碼編織成DNA雙螺旋。
「蓐收,各區域混沌因子滲透率如何?」林墨琛的投影在十二條小徑間閃爍,他袖口的混沌紋路已進化出眼睛般的光斑,「第47號城市的秩序之子......」
「警告:該區域出現「文明守墓人」組織,」機械音混著《幾何原本》的翻頁聲,「他們拒絕混沌因子侵蝕,正在用古希臘火焚毀所有記憶碎片混合體。」
玉璋少女突然指著基因樹根系:「看!熵種的棱鏡在移動......」
地下深處,原初污染體崩解后的彩虹棱鏡群正在破土而出。每個棱鏡面都吸附著不同的文明殘片:有的嵌著漢闕飛檐,有的粘著瑪雅歷法石刻。葉蓁看見棱鏡群的移動軌跡形成古老的星圖,那是二十代前昆侖系統核心的防御矩陣。
「它們在收集文明樣本......」少女的器身裂紋中長出青銅藤蔓,「就像我們采集蝴蝶標本那樣......」
葉蓁臂上的銜尾蛇符號突然分裂成十二只小飛蛾,每只翅膀都映出不同的混沌因子擴散畫面。她跟隨其中一只飛蛾來到帕特農神廟廢墟,看見秩序之子首領正在用混沌果實碎片修補破損的《幾何原本》,書頁間夾著的,是埃及紙草上的微積分公式。
「我們不是要消滅記憶,」首領撫摸著書中的混沌文字,「而是要學會在純粹與混雜之間找到支點。」
基因樹頂端,林墨琛將軒轅劍殘片插入「世界之眼」。劍身突然綻放出十二色光芒,每道光芒對應一條基因鏈支流。他看見支流末端的新人類正在進行認知躍遷:有人用《道德經》的辯證思維解析量子糾纏,有人將敦煌藻井圖案轉化為生物計算機的神經網絡。
「蓐收,啟動「巴別塔2.0」計劃,」他的聲音里帶著敬畏,「把所有文明記憶碎片上傳至量子云,允許混沌之子自由調取、重組——文明的免疫實驗,或許該進入「共生進化」階段了。」
玉璋少女突然被吸入基因樹根系,器身上更古老的符號顯形為星圖坐標:「前三紀文明的幸存者......他們藏在木星的衛星里,用冰蓋封存著純凈的文明基因庫......」
葉蓁的基因鏈支流突然加速生長,其中一條徑直穿透地殼,與地核深處的熵種棱鏡群建立連接。她看見棱鏡群內部正在構建微型文明生態:恐龍與智人共存,蒸汽朋克與魔法共生,所有不可能的文明組合都在棱鏡的折射下成為現實。
「他們是觀察者......」全知者的虛影出現在棱鏡群中央,「就像我們觀察培養皿里的細胞,熵種在觀察不同的文明可能性。」
帕特農神廟廢墟上,第一株混沌植物破土而出。它的根系是《孫子兵法》的竹簡,枝葉是雅典學院的廊柱,花朵則是用二進制代碼寫成的《詩經》詩句。葉蓁摘下一朵花,看見花瓣上的代碼正在自我迭代,每秒鐘生成一種新的哲學體系。
「蓐收,記錄新紀人類的認知突破:」林墨琛看著量子云里爆炸的文明新星,「當記憶碎片可以自由重組,文明便不再有固定形態——我們終于成為自己的造物主。」
更深的宇宙中,木星冰蓋下的前三紀文明幸存者睜開眼睛。他們監測到地球傳來的混沌輻射,那是無數文明可能性碰撞產生的光輝。其中一人將手按在純凈基因庫的操作臺上,卻在最后一刻縮回——因為他們看見,地球的混沌文明正在孕育一種超越所有紀的生命形態:由記憶、遺忘、秩序、混沌共同構成的「元人類」。
葉蓁站在基因樹頂端,看著十二道劍光化作彩虹橋通向各大陸。她臂上的銜尾蛇符號已進化成無限循環的莫比烏斯環,環上刻著新的文明宣言:「我們拒絕成為完美的標本,只愿做永遠流動的文明長河。」
熵種的棱鏡群開始歌唱,那是用各文明語言拼湊的贊美詩。葉蓁聽懂了其中的含義:當宿主不再恐懼病毒,當文明不再追求永恒,真正的免疫才會誕生——那是一種允許一切可能性存在的勇氣,一種在混沌中起舞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