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蔣晨送走了歐陽詢,獨自走在林蔭小路上,此時夜幕漸漸降臨,氣溫并沒有降低,反而比白天多了些悶燥感。路邊的小狗吐著舌頭,熱浪沿著路面席卷著大地,柏油路面被高溫炙烤的已經融化。
“草,真熱,好在他們都回去了”想著剛剛離開南京的歐陽詢等人,蔣晨感到一絲無奈:他們是不是八字不合,我總感覺他們互有敵意,不應該啊。”撓了撓頭,汗珠順著頭發往下滴,隨即脫掉了上衣,身體仿佛被熱浪包裹著一般,頓時感覺更熱了。
“吆,蔣晨回來了,吃飯沒有,屋里有西瓜,自己去拿”
同事們三三兩兩的坐在院子里,聊著今天發生的趣事。老蔡隨手遞給蔣晨一瓶冰啤酒:喝點,不然今晚很難入睡。
“蔣晨,看不出來啊,胸肌挺大,像個娘們”
“什么像個娘們,我這是胸肌,硬硬的,都什么眼光”說完還拍了拍,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不遠處的劉清雅臉色立馬紅了,像個熟透了的蘋果,絲絲秀發被汗水打濕:呸,不要臉。說完直接進了房間。
蔣晨一夜未睡。
早晨起床一臉懵逼,急沖沖的拿著快遞走了,似乎不能停下來,否則煩躁不安。
中午送完快遞,蔣晨獨自坐在小花壇邊,似乎昏昏欲睡,手里的煙都快燒著自己,都沒發現。
“施主,可否借根煙抽?”蔣晨清醒了許多,抬頭一看,來者身披袈裟,看似是個和尚,可手里拿著道家法器----拂塵,一張正義色臉上帶有略微的猥瑣,嘴下八字胡一寸長,雪白雪白的,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此刻緊緊盯著蔣晨手里的煙。
想笑又覺得不禮貌,但還是問一句:你是和尚還是道士?
“有何區別,都是行走人世間,教化眾人,身份不重要?!睂Ψ交卮鸬母纱嗬洹?
“不是都應該有教規?打坐?誦經?參闡?化緣?”
“那些只是表面化,神佛都是無相的,堅持內心的凈化很重要,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入世,融入世人間,感受點點滴滴,才能選擇合適自己的道”
“你信嗎?每次外借香煙,我都會倒霉”
“信,為何不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盡管如此,蔣晨還是遞了根煙過去。和尚熟練的打火,猛吸一口,仿佛全身都升華了。蔣晨看著眼前的怪人,打趣道:你多久沒抽煙了?樣子挺嚇人的。
“一個星期左右吧,別人都覺得我不正經,出家了應該飲食清淡,五畜不沾。可我修的法和他們想的不一樣,我什么都吃,偶爾還喝點酒,抽煙更是家常便飯。”怪人一臉得意洋洋。
蔣晨算是明白了,眼前的這位就是個花和尚,還是個騙子,騙吃騙喝還騙同情?!暗?,大師傅,今天我算栽了,你慢慢抽,我先走了”說完,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別啊,你也用世俗的眼光看我?算了,不和你計較了。我免費幫你算一卦怎么樣,不要錢。你覺得準,再給我根煙就行?!?
蔣晨想了想,反正閑著沒事干,就當打發時間了?!澳闼闼恪弊搅斯秩藢γ妗?
怪人笑哈哈的拿起蔣晨的手,摸著摸著就變了,臉上有疑惑,有不信,迷?!肮质拢趺疵怀鰜砟兀恍?,在摸一次,”怪人又從頭到尾摸了一把,還是一無所獲。
看著怪人的表情,蔣晨哈哈大笑:露餡了吧,騙子就是騙子。
“不,遇到你之前,我從未失手。我也覺得奇怪。一般這種情況只有二種:第一,是死人。第二,是脫離于五行之外的存在,也就是人們說的仙,這個太玄妙了,連我師傅都沒見過?!?
“不行就不行,我又不怪你,以后別騙人了”
“不行,今天必須有個結果。你把八字報給我”
怪人拿出一尊神像,磕頭,祈禱,一會進入幻境,好一會,從幻覺中醒來:對不起,你的命,我算不了。別人都叫我大寶師傅,下次見面,定還你一根煙。
大寶急忙收拾自己的家伙,想跑為上策。被蔣晨一把拉住“手你也摸了,八字你也看了,好歹給句話,讓我心里踏實點”
“不是我不說,是無話可說。你認為我是騙子,那我就是騙子吧,哎”
蔣晨一臉的無語,大寶的聲音傳來:我雖然算不出來,但看出點東西,人生在世,無非:生老病死,愛恨情仇。等你經歷過這些,你會有不一樣的體會。是不是很殘忍?現實就是這么殘忍啊。
大寶也不著急了,拉著蔣晨坐了會,示意再來根煙。大寶慢慢講述著自己的點點滴滴。
“我小的時候,經常生病。按理來說,去醫院治療就可以了,但我的病,醫院不但治不了,根本查不出來。冥冥我難受的要死,父母著急的要命,可人家大夫根本無從下手。”
“說來奇怪,別的小孩生病吧,總該有個緩息期,讓父母也休息休息。我不一樣,沒到初一,準時生病,病情也不嚴重,但很難受。就這樣,我成了醫院的熟客,每個醫生都認識了我,除了同情我,他們別無他法因為我臉上痛苦的表情是裝不出來的?!?
“就這樣,父母發現了規律,每當犯病的前一天,父母啥都不干直接帶我住院最起碼有個心理安慰作用。實在沒有辦法,醫生只能按照流程再檢查一遍?;蛟S醫生覺得需要這樣做?!?
“只到有次又犯病了,老樣子,直接住院。我的哭喊聲引來一位老醫生,他看著我痛苦的表情,幫我號了號脈,隨即說了句,這不是病,你們的治療方向錯了,孩子也遭罪。”
“父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用求救般的眼光看著老醫生。無奈之下,老醫生給我們指了條明路。父母拿出我的八字,老醫生終于說出了解決方法:出家,脫離世間一切淵源。
父母是懵的,自己的孩子還是舍不得。
又經過了幾次撕心裂肺般的發病,父母妥協了。將我送到一座頗有名氣的寺院,說來也怪,原本將要發病的我,居然平安無事。父母沒有辦法,只能講我留了下了來。“我們緣分淺薄,今生就到這里吧?!边@是父母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他還沒好好的在媽媽懷里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