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只要受傷，姐姐就會出現。我想要一直見到姐姐，所以哪怕是用上自我傷害的手段。”

顧司淵壓迫而來，他輕松撕褪清雅溫和的偽裝，在她面前卻沒有絲毫攻擊性，不容她逃避。

聞言，季九有些震驚。

怪不得，每次進入游戲，顧司淵都傷痕累累，原來是他在傷害自己。

是顧司淵這些時日的乖順溫潤，讓她忘了，他本就是一個偏執陰鷙，從深淵里爬出來的少年。

即使她用盡全力地釋放陽光，也沒辦法把他心底的傷痕變成花紋。

那些傷痛和折磨，或許要用一生去治愈。

季九木楞失神的模樣，深深將他刺痛，那顆裝作正常的心臟又被反復戳穿揉搓。

“姐姐，是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闖入我的世界，不能說走就走的。”

顧司淵微紅眼眶，可憐兮兮地把下巴放進她的肩窩，用柔軟的發絲輕蹭。

“對不起，不該偷姐姐的…衣服，我會把它洗干凈的。”

顧司淵收緊掌心的綿軟，小小的布料被他蜷在掌心。

明知道她對小朋友的撒嬌沒有免疫力，他還肆無忌憚，只往她軟肋上戳。

被少年環抱在懷中，耳邊吟吟環繞著啞沉的嗓音，腰間力道的緊致，鼻尖的青檸薄荷清香，還是她親自為他選的沐浴露香味，現在混合著獨屬于男生的熱烈，讓人腿軟。

古老又神秘的蒼龍盤虬，她被少年紅著眼睛困在臂彎和樹干之間，這樣的乞求偏生占有。

“松一下成嗎？”

“我不要…”顧司淵執拗地困著她的腰，仿佛他一放松警惕，她就會像一只蝴蝶一樣飛走了似的。

季九掙了幾下無果，干脆放棄，就這么抱著吧。

只好抬起手撫上他的側臉，順著堅挺的輪廓，短短時間里，下巴蓄積了不少濕意，搖搖欲墜，現在被她握進掌心。

“怎么又哭了，小朋友是水做的嗎？”

季九憑借手感為小哭包擦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干凈。

“姐姐，你還要我嗎？”

顧司淵松開她，覆蓋上側臉，握住她的手，含著鳳眸里蓄滿的晶瑩看著她，潮濕的臉頰在她手心蹭動，唇角的柔軟融入，微張露出里面粉色的舌尖，給人一種一張開嘴就能咬下去的錯覺。

在這層純良卑微的偽裝之下，那顆殘破的心早就封壓不住的陰森乖戾，恍若地獄而來的刺骨冰銳，掙扎著瀕死反殺。

黑化值即將爆表，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不要···”季九溫柔的嗓音像是一把刀，奪走了顧司淵全身的生氣。

他僵硬地保持歪頭的動作，從唇齒間艱難地吐幾個字，

“不可以。”

他會發瘋的。

滲出的寒意如同腦中的警報聲那樣，讓人心驚膽戰。

系統：你在搞什么？！

季九：淡定淡定。

“不可以，姐姐不喜歡我哭，我會忍住，別不要我…”

少年顫抖著身體，帶著哭腔小聲說。

如果季九能看到他的臉，就會知道他的面色有多么蒼白，嘴唇咬得發白，泛起血絲也要止住眼淚。

“哭怎么了，小朋友就算是掉小珍珠，也是最可愛的。”

“怎么不聽我把話說完。我是想說，不要哭啦，姐姐會心疼的。不過如果阿淵還想哭，姐姐的肩膀可以給你留著哦。”

季九笑盈盈的，雙手捧起少年錯愕的臉，一點一點擦去淚痕。

姐姐說，他最可愛，可以哭……

止住血的傷口被泡在溫暖柔和的水里，剎那間，每一個褶皺都被安撫平整。

系統：黑化值僅剩2%了，宿主你是有點東西的。

“姐姐不怪我嗎？”

不覺得惡心嗎？他其實是想這樣問的，但是他太膽小了，不敢冒險。

“你都叫我姐姐了，姐姐怎么可能怪弟弟呢。”季九虛虛地抱著顧司淵，輕拍他的背。

阿淵從萬眾矚目的矜貴小少爺跌落神壇，從小被關進精神病院受盡凌辱和折磨，沒有經受這方面的教育，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青春期的沖動，這很正常。

他對她在特殊時期短暫的沖動，或許并不是心動的喜歡，更多的是一種依賴和信任。

季九輕嘆一口氣，紓解心口的酸澀。

遙想在仙門二十幾年，修的都是無情道，本不該有奇怪的感覺。

“可是，我不想姐姐做我的姐姐……”壓抑在喉嚨的嗓音微不可查。

他們要永遠在一起，是要把對方的靈魂和肉體揉碎鑲嵌在一起的那種，無論什么，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季九：？

“阿淵你剛才說什么？”顧司淵的聲音太小了，季九沒怎么聽清楚。

“沒事，我是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可以去窗臺曬曬太陽。”

他還是不能太貪心了。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終于結束了長時間的連綿陰雨，洞口厚厚的樹藤都擋不住和煦的暖陽。

“對誒，半個多月過去了，那些表臉的黏皮糖應該早就走了吧。”

其實，季九早就問過系統，早在前幾天，追殺他們的顧家雇傭兵已經撤去了別的地方，但她覺得在這方小天地生活還挺好的，外界影響因素過多，不如就此安頓下來，完成任務，能住多久就住多久。

被“困”在樹洞里，阿淵日日只能看見她一人，時間能沖淡一切，也能治愈一切。

現在顧司淵頭頂的黑化值提醒著季九，她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嗯。”

但他不想出去，想一輩子都跟姐姐生活在一起，出去的話，姐姐就會被其他除他以外的東西吸引，就看不到他了。

“既然要出去，我們順便把被子拿出去曬曬吧，這幾天陰雨別都發霉了。”

她從前在仙門就是個資深小透明社畜，平時省吃儉用慣了，這些生活瑣事都是親力親為，所以知道的也就多了些。

“好。”

兩大團棉，顧司淵說什么都不讓季九碰，一張冷白的俊臉藏進了蓬松的棉被里，莫名戳中了季九的萌點，怕影響他看路，她用手把棉捏住他流暢的下頜線，往上提。

虎口剛好卡在顧司淵的下巴，他配合地調整姿勢彎腰，溫暖而不熾熱的陽光奔赴，投射進紅寶石般的璀璨，籠上一層柔光，季九措不及防地與之對視。

他無辜的眨眼都慢了一瞬，看著就很好欺負。

仔細打量，冷白色的皮膚透著紅潤的氣色，那張完美得挑不出任何錯處的俊臉，陽光下，帶著恰到好處的青澀的少年感，簡直處處都長在了顏控季九的心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