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得周到。”

胡楊看著爆裂漫天的煙花火箭殘骸，隨口問：“這造價不低吧？”

張十夜不以為意：“該花的錢就要花，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胡楊明白他的意思。

當時他劫警車的時候，需要用最直接的手段獲取自己的信任，所以當著警察的面說出了兜率宮的目的地。

胡楊當時也是因為這句話，選擇相信他，跟他離開的。

不過這也會導致警方根據他們的目的，來縮小搜查范圍。

張十夜用這艘火箭當做轉移注意力的靶子，用了一招金蟬脫殼，等于是幫他們切斷了線索，爭取到了更多時間。

哪怕警方搜尋火箭殘骸，判斷他們不在火箭上，那時的他們也該在太空中了。

“誒？”

畫面忽然切換，變成了奶廠灌注車間的監控畫面。

熟悉的灌裝流水線停了下來，標注著6號的灌裝口處圍了一圈維修車，周遭的地面都變黑了，像是被火焰燒過一樣。

“6號樁報故障了，維修部門過來檢查了。”

張十夜的聲音凝重了幾分。

“是發現我們了么？”

胡楊凝神細問。

“應該不是。”

張十夜解釋：“故障清單上標注的是異常燃爆警報，維修部門以為是設備燒壞了，產生了爆炸。”

張碩聽到這話，激動開口：“我就說有爆炸吧！那會兒我都聽到了！”

胡楊則想起了自己進入儲奶罐，解除【時空凍結】效果后，周圍牛奶詭異的蒸發，以及那些細密的氣泡。

那明顯就是牛奶被瞬間煮沸燒開的現象。

6號灌裝口的爆炸，顯然也和他的【時空凍結】有關。

但他并沒有碰到灌裝口啊？

為什么會爆炸呢？

意識到這點后，他暗自向春秋筆提問。

“為什么剛剛會爆炸？”

【時空凍結后，未概念化物體在凍結時空中運動，會造成熱量積蓄，積蓄值與運動范圍、距離、時長成正比，該熱量會在解除時空凍結后瞬間釋放。】

看著回答，胡楊嘗試以一個文科生的物理知識來分析理解。

也就是說，時空凍結后，凍結范圍內所有的物體，理論上是不運動的。

他剛剛是以實體在凍結時空中運動，雖然全身都包裹了春秋筆毫提供的光膜，但還是與凍結時空中的空氣、灰塵、雜質等物體產生了接觸。

凍結時空中的分子都是絕對靜止的，他不管動作再慢，都相當于在以光速或者更快的速度運動。

以光速和凍結時空中的空氣摩擦，肯定會產生極大的熱量。

想到這里，胡楊才意識到，如果沒有春秋筆毫的光膜覆蓋，他在凍結時空中動哪怕1毫米，恐怕都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怪不得灌裝口那里會爆炸，他往儲奶罐跑的時候，擠開的空氣肯定形成了一道人形的空腔。

就像他鉆進儲奶罐時，在牛奶中擠出的人形空腔一樣，都是他制造出的真空區域。

但因為時空被凍結，那些空腔只會形成，卻不會因為基本力而重新閉合。

只會在解除凍結的一瞬間，恢復受力，瞬間閉合，產生爆炸。

如果他沒有覆蓋光膜，那個爆炸的威力恐怕可以直接抹平整個城市！

而不是區區一個灌裝口。

一時間，胡楊有些后怕。

還好當時沒有其他人在場，不然當場就得被炸死。

“他們會調監控嗎？會不會發現我們？”

胡楊有些擔心。

“不會。”

張十夜在看著什么，眼球中反射著一行行彈出的信息，語氣卻輕松了下來：“我不是說了么？我們的宇航服都是用隱身材料做的，監控拍不到我們的，不然咱們干嘛費那勁，先穿上宇航服再過去？”

咚！

周遭牛奶傳來了一陣震動。

跟著，胡楊就摸到面前的罐體開始轉動了起來。

“到地方了。”

張十夜提醒：“現在是要重新把罐體豎起來，裝上火箭了，再過半個小時就要發射了。”

說完后，他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胡楊感覺到他從身側遞過來了什么，伸手接住后，卻發現是個連著彈簧繩的卡扣。

“把這個掛在腰上。”

張十夜一邊說著，一邊又遞過來幾根：“還有肩膀，膝蓋，手肘，都掛上。”

幫胡楊掛完后，他又去幫張碩也掛上了卡扣。

“你之前在分流的時候，我在罐體上面做了一些固定點。”

張十夜解釋了句。

胡楊扯了扯彈性十足的安全繩，又感受著周遭濃密的牛奶，心中明悟：“怪不得你要讓我們藏在奶罐里偷渡，原來是這樣。”

張碩在對講頻道里聽到他的話，不解問：“什么意思？”

胡楊逐一拉扯測試著安全繩的彈性和牢固性，一邊解釋：“火箭升空的時候，會有4-7個G的重力加速度，咱們沒受過專項訓練，可能會頂不住。

但現在咱們是在牛奶里，牛奶的密度比水更高，浮力也更大，所以能形成有效緩沖。

再加上這些彈性十足的安全繩，咱們只要不被初速度甩到罐體底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張碩不明覺厲，忍不住感嘆：“有文化真好啊！”

“……”

胡楊一頭黑線。

這好像都是初中的物理知識吧？

不過指望一個從小混社會，長大蹲大牢的逃犯懂物理，也的確不太現實。

等到三人掛好安全繩，做好準備時，罐體的震動也停止了。

漂浮在牛奶中，胡楊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緊張的等待著火箭的升空。

誰能想到，他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居然會上了登月的火箭？

雖然是偷渡，但這比當真正的宇航員還要刺激。

他一時間有些后悔自己學了文科，如果學的是理科，應該更能體會到這其中的震撼吧？

“要發射了。”

張十夜調出了發射基地的直播畫面。

一架白色的火箭佇立在發射塔旁，箭體上印著蒙牛乳業的LOGO和名字。

“發射倒計時，10，9，8……”

聽著畫面中傳出的倒數聲，胡楊感覺心口隆隆跳著，喉嚨都哽住了，但大腦卻格外的清醒，興奮無比。

而張碩卻大口喘息著，感覺快要窒息了。

“不要大口喘氣！排出太多二氧化碳，會呼吸性堿中毒的！”

張十夜提醒著，但聲音卻被下方火箭發動機啟動的隆隆轟鳴聲蓋了過去。

“3，2，1！”

轟！！！！！

胡楊只感覺像是被迎面拍了一磚，整個人就猛地向下一沉，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向著下方墜落而去。

安全繩固定著他的身體和四肢，延緩著他的下沉速度，卻被越拉越長。

過了幾秒，亦或是十幾秒，他感覺到后背碰在了墻壁上，跟著，就緊貼了上去。

他沉到罐底了！

像是被人按在了罐體上，他屏住了呼吸，動彈不得。

“堅持一下！兩分鐘就好了！”

張十夜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玻璃頭盔的屏幕中也出現了一個120秒的倒計時。

胡楊努力呼吸著，心中默默隨著倒計時默數。

很快，倒計時歸零。

下一刻，胡楊只感覺渾身一輕，整個人就被安全繩拖拽著，向著上方浮了起來。

“一級火箭分離了！哈哈！”

張十夜哈哈笑著：“咱們現在，是在66公里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