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雋哈哈大笑。

從未接觸過碳酸的人首次嘗試肯定會覺得舌尖麻酥酥的。

若是大口大口喝，喉間還會有類似辣辣的感覺呢。

廖掌柜自從靠窗客人借東西之后就一直在觀察她們，眼下對那兩杯飲品已經提起了興趣。

宋以雋見他走過來，笑道：“這是我自制的飲品，廖老板不妨嘗嘗看。”

掌柜拿起那杯透明色的放在鼻尖聞了聞。

是從未感受過的清涼氣息，類似薄荷，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薄荷。

飲品入口入喉，他一時怔愣，隨即又喝了一小口。

“不知這是如何做出來的，味道竟這般奇特？”

“配方不難，難的是這口味，您覺得能被大家接受嗎？”

“初嘗時的確十分怪異，但細品后只覺唇齒留甘，回味無窮啊。”他嘆道。

“您若是售賣此品，相信不出半月，就會掀起一番風浪來，只是臨近雪季，天氣嚴寒，需得多個加熱的步驟。”

宋以雋噗嗤一笑，“這倒是大可不必。”

加熱的碳酸，到時候氣兒全跑光，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了。

“我想跟您合作。”宋以雋坐到椅子上，一聽這話，掌柜的當即坐到她的對面。

“您不是想兌我這鋪子？”

宋以雋微微一笑，“實不相瞞，我平日比較忙，沒空去看管鋪子，只是想借由您的手將這飲品推廣出去。”

見他一臉疑惑，便知自己用“推廣”這個現代詞語給人家整的聽不懂了。

“簡單來說就是我來供貨，您來賣。我可以保證同等級的店鋪中，貨源只給你一家，旁處就是想賣都弄不到。”

掌柜滿臉喜色，但隨即想到，這種好事怎會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呢。

再加上看這女子的樣貌并不是大晟人，心中的疑惑更甚。

“我需得先驗驗這飲品，不知貴人意下如何？”

宋以雋泰然自若，“請便。”

沒想到這掌柜的防范心還挺強，倒是好事啊。

他起身出了鋪子，很快就從旁邊的小藥鋪里帶回來一位老者。

那老者頭發花白，看起來年紀已有七十，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味。

掌柜將透明色杯子拿給他，老者先是聞了聞，又將隨身攜帶的銀針扎到杯中。

最后用指尖蘸取一點放到嘴巴里品了品。

半晌后，他悠悠開口：“按理說只有糖和水的味道，可又和尋常的糖水不太一樣。”

廖掌柜問道：“其他的呢？”

老者搖搖頭，將杯子放下了。

“并無其他。”

宋以雋適時開口，“還有一味實則是我家鄉的果子制成的果粉，廖掌柜大可放心，這東西于身體無礙，只是不便透露。”

那糖漿和食用香精等等，古代人咋可能嘗得出來。

根本就在他們的認知范疇之外嘛。

老者走后，廖掌柜去屋內取了紙筆，擬定了個合作細則。

具體定價是宋以雋主動提出來的。

前期投入的時候，廖老板出容器的錢，宋以雋給成品，賺到的錢二八分成，他二她八。

現今一壺普通的熱茶是五文錢，她將自己的飲料售價定為五十文，是老百姓會一咬牙買來嘗嘗鮮，但多買會影響正常生活的那種。

因為她的售賣目標從來都不僅僅是市井小民，而是貴門高戶，這一切都是在為七寶樓那頭做鋪墊。

廖掌柜一聽這價格就直擺手，“太貴了，不會有人買的。”

菱花也覺得挺貴，普通人家一個月的收入也就三兩銀子，很少有人會舍得花五十文去買個飲品吧。

尤其是沒喝過的東西，萬一買了發現不好喝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好多錢。

宋以雋自信一笑，“無妨，咱們先免費試喝。”

————

和廖掌柜聊完細節從鋪子出來時，已經是申時初。

宋以雋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兒在街上四處看看，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折騰了一小天，在漫香苑的時候東西也沒吃幾口，這會早就餓了。

菱花的眉間卻存著一絲擔憂，思慮再三，還是張口問道。

“您為何不派人直接將貨送到鋪子里去，反而讓掌柜的把陶罐送到咱們王府接貨，萬一他……”

宋以雋反問她，“大晟可有例律說皇親不可沾染生意？”

菱花搖搖頭。

“那便是了，咱們是做正當買賣的，怕什么？”

“奴婢不是擔心那個，奴婢是擔心那掌柜的猜到您的身份。”

“放心吧，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往出說的。”

知道有王府給他的鋪子做靠山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到處嚷嚷讓其他茶水鋪子知道，那不是傻么？

至于陶罐那事，掌柜做生意這么多年，手里肯定是有些門路的，若是她來出這份錢，肯定要多花不少。

該摳門的時候就得摳門。

況且，也不能讓他什么都沒付出就坐享其成嘛。

“讓開，都讓開——”

有馬匹極速奔跑的聲音傳了過來。

宋以雋回過神望向聲音的來源，好看的眉頭一蹙。

怎會有人在鬧市騎馬？這邊全是小商販和攤面，如此窄小的地方根本容不下馬匹的。

“哎呦，我的腰啊……”

有位老人為了躲避急速而來的馬，腳下反而栽了個跟頭。

宋以雋連忙吩咐道：“菱花，救人！”

他摔倒在路的正中央，若不立即起來，等那馬過來時肯定要被踏到。

菱花腳下的動作很迅速，立馬將老人摻起扶到了路邊。

卻在此時，一個男娃被伙伴們追逐著從小胡同中跑了出來。

宋以雋大喝一聲，“停下來！”

那男娃怔住，隨即滿臉驚恐地立在原地，宋以雋咬著牙跑向他，去拽他的胳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人甩到一邊。

幾番變化只在瞬間發生，只見馬背上的男人用力拉起韁繩，馬兒嘶吼著抬起前肢再落下。

宋以雋想躲的時候已經晚了，霎時只覺右小腿一陣劇痛，隨即摔倒在地。

菱花大驚失色，跑過去扶著她坐起，“王……”

宋以雋疼得齜牙咧嘴，卻也不忘記掐了她一把，提醒著在外面不能那么叫。

‘妃’字被菱花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男人迅速翻身下馬，將腰間掛著的荷包拽下來。

“對不住，在下有急事，這是醫藥費，請先讓開。”

菱花咬著牙抬頭，“我家主子傷成這樣，你還想一走了之，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