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說這把靈兵出自你手，那敢問閣下師從何處？”

褚江海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子，似是想攪亂那無波如深潭般的眼神。

十一面不改色，答道：“屬下并沒有教我鍛器的師傅。”

“那閣下的修為？”

“屬下也沒有修為。”

“閣下似乎也不能調用靈氣？”

“不能。”

聽聞此話，在場的其他人無不露出詫異的表情，褚紅霜愣在原地，而褚江海則是仍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每個人都感覺到大堂內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有重量起來。

“乖乖，第一次見有傻子敢騙到爹的頭上來”

站在褚紅霜旁邊的褚清河一臉不可置信，感嘆道。

對于凡人來說，在這個世上，凡是有靈智的生靈，出生之時體內便具有靈氣，而可以清楚感受并控制體內靈氣的人，才有資質修煉，從而成為修士。

天生沒有半點靈氣的人幾乎都是先天殘障，缺根少慧，這樣的癡傻之人無論是在普通人還是修士看來，都和殘廢沒什么區別。

“你這柄靈兵，是從何而來？”

褚江海呼出一口氣，語氣更加威嚴。

所謂靈兵，既不像凡間鐵器那樣由普通人就可以鍛造，也不同于需要老練的工匠以稀有的靈礦打造的寶器。

靈兵只有修士才能使用，既是武器，也是輔助修煉的靈寶。

而靈兵的鍛造者，也必須要是修士。

原先女兒帶回這柄靈兵，并說交給她靈兵的人有要事托她告知自己，褚江海還以為是一位易容隱居在自己轄區里的鍛器大能，因為女兒帶回來的這柄長劍，似乎是用很普通的精鐵打造而成的。

雖說靈兵不像寶器那樣必須要靈礦才能打造，但一般而言，鍛器師也會選擇更加難尋的天材地寶來當作素材。

在褚江海看來，會用精鐵這種用來制造凡間兵器的材料，還能鍛造出成品的，只有那些專攻鍛器一道，喜歡挑戰自己的怪胎了。

正因如此，這位安遠侯才會如此重視褚紅霜帶回來的話，并要求事情解決之后對方需來拜會自己。

畢竟，能與一位精通鍛器之道的鍛器師結下善因，對于任何修士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機緣。

然而眼前這個由自己女兒親自帶回來的小子，別說是鍛器師，甚至是一個毫無修為、不能調用靈氣的殘疾，這讓褚江海在失望之余，心中更是生起一道無名火。

“這把長劍，出自屬下之手。”

十一神色不改，像是沒察覺到周圍投射過來的奇怪的眼神。

“混賬！事到如今你還想愚弄侯爺！來人！”

褚江海身后的副官怒視著十一，隨即一聲令下，左右便上來幾個兵士，欲將其拿下。

“將此人押下去，送去先鋒軍服役！”

“等一下!”

副官的話音未落，便被身后的聲音截斷，眾人的目光都投向聲音的來源。

“爹爹...”

褚紅霜看向自己的父親，似是在替十一求情。

褚江海看著女兒，心中的火氣頓時消散了大半。轉頭一想，這人畢竟向自己揭發了崔氏父子試圖叛亂的陰謀，也算是功過相抵。

于是回頭看向十一，揮了揮手，兵士便拱手退去。

“念在你向本侯監舉無涯城管事叛亂有功，今日之事本侯便不作計較，你可自行回去了。”

褚江海又拿起手中的長劍，繼續說道：

“至于這把來路不明的靈兵，本侯不能讓你帶回去。”

說罷，便將長劍遞給身旁的副官。

“它的確是由屬下親手鍛造。”

褚江海尚未將手收回，便聽到十一這樣說道，剛消下去的火氣頓時復燃。

他的耐心已然燒盡。

褚紅霜剛暗自松了口氣，卻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嗆住。

“算了吧小妹，這人傻有天收，你攔不住的”身旁的褚清河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出鬧劇。

褚江海冷冷地看著這人，眼神仿佛可以撕了他。

而十一接下來的一句話，出乎安遠侯的意料：

“侯爺可否命人為屬下準備煅爐和一些材料。”

眾人鴉雀無聲，一些人率先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

褚江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要現場鍛器？”

十一反問道：“侯爺想見的只是一個能鍛造出靈兵的鍛器師，所以才會讓三小姐帶我來此，不是嗎？”

“既然如此，只要能夠鍛出靈兵，我是什么樣的人，想必侯爺也不在乎。”

“大言不慚。”聽聞此言，安遠侯微瞇雙眼，他的確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瘋癲過頭了，可是這番話卻不像一個靈智不全的人說的來的。

“現下雖然戰事初定，但本侯事務繁忙，你若是有意戲耍本侯，又該當何罪？”

聞言，十一仍舊直視著褚江海，說道：

“既然無涯城的事情順利解決，便算是報了十數年來的養育之恩。”

“接下來的人生，十一就只是十一。”

“若是屬下沒能做到，便算是誆騙了三小姐與侯爺，那侯爺便拿屬下的人頭祭旗吧。”

看著始終沒有出現過波瀾的十一，安遠侯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倒是沒想到能聽到這樣一番話。

“本侯倒是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出兵了。”褚江海道，“常遠，去找顧伯，讓他準備一下。”

“是！”抱著長劍的副官立刻應道，便快步離開了大堂。

“紅霜，清河，你們下去休憩吧。”褚江海對身后的兒女說道。

“爹，我也要去。”兄妹兩人上前來，褚紅霜看了一眼十一，便也向父親要求同去。

“就是啊爹，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老不讓我參與！”褚清河也看向十一，只不過一副想看樂子的樣子。

褚江海皺眉，這兄妹兩天不亮就帶人出城去忙活了，也不知道累。

這二小子皮糙肉厚從小就皮實，勞累點也沒啥，怎么自己從小嬌慣的小女兒也要跟著去湊熱鬧。

“沒正形，走吧。”

安遠侯瞥了一眼褚清河，負手從十一身旁穿過，向堂外走去。

“就知道說我！”褚清河小聲嘟囔道，跟了上去。

褚紅霜本想說些什么，見十一面無表情，便不打算多言，跟著自己的二哥離開。

身后，十一看向褚紅霜，若有所思，便跟在三人身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