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紅霜的一番真情流露，令在場的其他人也不禁動容。

十一與常遠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個滿臉認真的三小姐。“常遠”的目光里雖然包含著些許欣慰，但并不像褚江海那般帶著訝異，除去這點欣慰之色外，更多的則和十一一樣，一副“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的神情。

倒是常萱萱看到先前那一幕，心中柔軟的地方像是被觸動了一樣，對這位一直被她稱作大小姐的少女，心內有所改觀。

只是下一秒，趁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回城外時，褚紅霜悄悄回過頭，對著兩人吐出舌頭，露出勝利的表情。

“我靠！”

常萱萱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帶著俏皮笑容的少女臉龐。

可惡！竟然被她騙到了！明明剛才還說得那么感人。

褚紅霜小跳著來到自己父親的身邊，雖然剛才說的話確實算是真心話沒錯，但一般情況下可說不出那么肉麻的話來。只不過剛好父親在氣頭上，就把一部分的內心想法拿出來添油加醋好好煽情一番。

跟自己想的一樣，爹爹聽了之后果然心軟了！

這時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城門外感受到的褚清河的靈氣波動，還有下面這隨時都可能打起來的陣仗，便問道：

“爹，我不過離開四五日，這是怎么回事啊？而且我剛剛在下面，好像感覺到了二哥的氣息...”

褚江海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臺上，似乎并沒聽見女兒說話。

常遠見狀，很自然的替安遠侯回答：

“小姐，三日前龍胤國的使臣前來要求覲見君侯，說是替他家冠軍侯傳話，稱我們侯爺能贏下邊境的戰爭不過是趁他不在偷襲才得來的勝利，他冠軍侯夜間會親自前來拜訪。”

“那使臣傳完話眾將士們便頗為氣憤，而侯爺只是讓臣下砍下了那使臣的一條腿，便放他回去并帶話不必特意前來。”

“只是當日夜半，對方仍然越過了層層守衛，獨自一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我軍軍營處，甚至出言譏諷，導致將士們群情激憤。

隨后侯爺出面，對方便順勢提出讓兩軍的兵士將領來一場比斗，只當是互相切磋，順帶振奮戰后萎靡的士氣。”

身后聽著的常萱萱俏眉一挑，側頭向十一低聲說道：“這冠軍侯，夠賤的呀。”

十一也認真的聽著前因后果，說道：“嗯。名為切磋，實為挑釁，這陽謀...還不錯。”

褚紅霜聽完也皺起眉頭：“好拙劣的激將法，對方這樣刻意必定別有用心。爹爹為什么會同意啊！”

常遠輕嘆一聲，眼中卻流露出一絲贊許：

“侯爺知曉對方別有意圖，奈何那冠軍侯故意先后兩次激怒將士們，第二次更是只身前來，這無疑是一種嘲諷，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侯爺不答應比斗的要求，恐怕屆時軍心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眾人沉默了下來，兩方爭斗，影響對方的士氣與軍心，往往是一種很重要也很有用的手段。

“那二哥他...”褚紅霜看向擂臺上的幾道身影，的確有一人很像褚清河。

“從侯爺同意對方的提議之后，就有很多對龍胤不滿的將士來報名，清...二公子他，首當其沖。”

常遠也將目光向城外投去，語氣滿是無奈。

“我說，怎么聽上去那二公子好像缺根筋啊...”

常萱萱壓低聲音，這激將法過于明顯，他身為一方君侯的兒子，卻這么容易就上鉤，對那個冠軍侯來說應該是意外之喜吧。

或者...對方原本的意圖就在于此？

“二公子他，只是有些純粹罷了。”

十一淡淡的評價道，隨后兩人走近城墻，站在安遠侯父女身后朝兩軍中央的擂臺上看去。

連夜隨意搭起的比斗臺上，褚清河傲然立于中央，單手提起剛被自己擊敗的敵國兵士，扔到龍胤軍的跟前，高聲道：“還有誰？”

這已經是他扔下去的第八個龍胤人了。雖說雙方定了規矩，一輪個人戰一輪混戰，但從這第一輪一開始，褚清河便第一個沖上臺，隨后將每一個上來應戰的龍胤國人一兩招內擊暈過去，再將他們丟到對方的部隊前。

玉華這邊的呼聲高漲，比斗臺下的玉華國將領們振臂高呼，看著臺上威風凜凜的褚清河，眼神中充滿著熱烈。

“怎么了？不是挺能耐的嗎？龍胤不過就這點本事！”

褚清河背對著屬于自己的歡呼聲，他并未持槍披甲，只輕裝上陣赤手空拳便取得了八連勝的戰績，此刻他正狂傲無比，向著龍胤的軍隊高聲喊著。

龍胤軍最前方的幾個將領，面色鐵青，可是尚未等到冠軍侯的命令，他們也不得擅自行動。

可是...身后的龍胤士兵們，個個憤怒無比，眼看著就要不受控制沖上臺圍毆這個狂妄的玉華人。

“大人...長此以往，恐對將士們的軍心不利啊。”

在龍胤大軍的最深處，深紅色長發的壯碩男人，正悠閑的躺在靠椅上，觀賞著前方發生的一切。而他身旁，一個細長臉老鼠牙的瘦弱男子，弓著腰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長著如被血浸染過的暗紅長發、連臉上的肉都似經過千錘百煉般剛毅的男人，正是龍胤的冠軍侯——忽元直。

只見他不緊不慢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犀利的看著前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哈，我看那褚家的小子高興得很，你又何必急著掃他的興。”

忽元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對身旁的男子吩咐道：

“去告訴前面的人，叫他們看好自己的兵，有一個人不聽軍令，全家一并梟首示眾。”

男子聽著這輕描淡寫般的語氣，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連忙稱是，然后起身招來幾個兵士，讓他們將這些話帶給前方的兵士與將領們。

隨著話被帶到，龍胤軍原本還蠢蠢欲動的前部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大軍噤若寒蟬，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汗水滴落。

比起臺上的囂張男子，他們身后的那個男人才更值得在意，明明前部與那男人隔了相當一段距離，可寒意還是不斷侵染著每個人的后背。

瘦弱男子端來一碟蠕動的肥碩蠶蟲，忽元直拎起一只放進嘴里，肉漿頓時溢出嘴角。

他看著遠處的褚清河，臉上盡是狂意。

“小子，好戲還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