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門打不開，房間里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做出這樣的判斷后，顧命走到圓桌前坐下，目光落向陳舊的銅盞，思緒隨著里面的燭火飄蕩。

“哚喵將入院體檢當做一場游戲，仔細想來倒也沒什么問題，玩家根據提示進行任務，完成后獲得獎勵，但游戲的初衷是讓玩家體驗快樂，其他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我是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而且游戲的強度太大了，如果能有一位‘資深者’這樣的角色引導一下大家，第一階段能活下來的人一定更多，然而‘主辦方’并沒有這么做，是因為不想還是做不到？”

“如果是做不到，那么主辦方的力量就不是絕對的，它無法掌控游戲走向，‘閻’之所以要給主人面子，一方面是主人的實力可能強過它，另一方面是后臺不夠硬。”

“這么一想……我的處境很不妙啊。”

一番思索下來，顧命屁股有點坐不住了，女主人要是深夜強闖進來，垃圾主神和廢物醫生肯定都不敢攔。

畢竟自己這一身棒子肉又壯又有勁，是個女鬼都眼饞。

【獨守空閨愁不寐，一燈明滅補寒衣，郎君，夜深鳥~】

行了行了，別狗叫了！

顧命一臉不耐煩的將老六狠狠踹入冷宮。

這是他剛發現不久的能力，只要意念足夠強烈，比如不斷在心底念叨老六滾老六滾，老六就真滾了。

持續時間不長，一個小時左右，但已經足夠他安靜一下。

從夢醒開始，思緒就沒停下過，三觀更是在一樁樁詭異事件里碎了一地。

世界不再是自己熟知的世界，病歷、詭怪、游戲，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議。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發現自己接受起來異常絲滑，本該尖叫、嚇尿的情況，他都神奇的適應下來，并且完成的很好。

不止他，所有人都仿佛長了一身膽，連女孩們都沒怎么啊啊啊過。

“大家的情緒似乎都出現了問題，太平靜了，包括我也是，獨自坐在一個隨時可能遭遇危險的房間里，不說六神無主，起碼也要表現的更害怕一些，但……我并沒有很慌。”

為什么？

顧命默默感受著心臟跳動，平穩、有力，但缺少往日那種鮮活感，猶如時鐘里的冰冷指針一樣機械運作。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別扭的感覺愈發明顯，卻又很難用語言詳細形容。

就像水不會被淹死，火不會被燒死，而鬼……不會被嚇死一般。

沙…沙…沙…

夜深人靜，任何一點動靜都難以忽視，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不是正常行走發出來的，鞋底一直摩擦著地面，像是在滑行，又像是踮起腳尖。

“瞿蔓？”

顧命收回思緒，將目光挪向房門。

他第一時間想到和自己約好秉燭夜談的女警，不過馬上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瞿蔓身材高挑，身高在170公分左右，體重不超過60公斤，門外的腳步聲雖然古怪，但很厚重，聽起來能聯想到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壯漢形象。

銅盞里微微搖曳的燭火凝固了，一直盤旋在屋里的夜風也停止下來。

彷佛有一堵墻堵住了門縫。

“如果是鬼，應該也是個男的。”

顧命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房門前，上身微微前傾，一只眼小心透過門縫往外瞄去。

一片漆黑，瞳孔感受到一絲涼意，但并不是風。

“你哪位？”

顧命大大咧咧的問了一句，鼻尖距離房門不到五公分，一股淡淡的腐爛味道飄入鼻腔。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沒有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門外似乎只剩下凝固的空氣。

“它好像進不來。”

顧命此時的膽子比加了發酵粉的面團膨脹得還快，直接將耳朵貼在房門上聽動靜。

過了五分鐘，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慢慢挪向隔壁房。

“顧命，你在和誰說話？”

隔壁立刻響起瞿蔓的聲音，應該也是發現了門外的怪東西。

“有只鬼騷擾我睡覺，我本來想把它剁了，可惜門打不開，你那邊呢？”顧命隔著空氣淡淡說道。

瞿蔓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才用比較干澀的語氣回應：“和你一樣，這道門可能是為了保護我們，但你知道的，我有槍，不需要保護。”

“我知道你有槍，不過子彈總有用完的時候，現在還剩幾顆？五顆？十顆？”

“你猜！”

瞿蔓不由笑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摸她的底。

“外面那東西好像又去對面了，哚喵，小鄭，你們還好吧？”

無人回應。

某種力量阻隔了聲音的傳播，瞿蔓的呼喊全部石沉大海，不過有門擋著，她也沒有過于擔心幾人的安全。

長夜漫漫，兩個無心睡眠的人總要找點事干。

沉默片刻，顧命很體貼的打開話題：“蔓姐，現在可以聊聊了嗎？”

他有太多問題急需解答，鬼怪是從哪來的，自己又為什么會被卷入一場游戲，而這一切都跟那個神秘的‘病院’有關。

但瞿蔓不是個有問必答的人，她主動把握話語權，反問：“你認為魔化病院為什么要把大家聚在一起？”

顧命不太明白她想表達什么，不過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培養能夠適應危險，具備某種特質的病例持有者，以養蠱的方式？”

“你說的沒錯，但養的并非只有我們。”瞿蔓幽幽說道：“養蠱是為了培養最優秀的人，第一階段的降臨方式是隨機的，很多人甚至只活了不到一分鐘就被殺了，如果是適應，你不覺得這個時間太短了嗎？”

顧命不由想到死得特別沒價值的大嬸和少女，心頭一凜：“你的意思是.......它在用我們養鬼？”

“鬼是民間說法，我們稱之為疫癘和惡疾。”

瞿蔓接著說道：“前者沒有什么危害性，普通人被纏上最多大病一場，惡疾不一樣，它們無法用常規手段消滅，只有病例持有者的能力可以對它們生效。”

顧命沉吟道：“我能不能理解為，醫院賦予我們能力，一方面是為了對付怪物，同時又將我們當成投喂給怪物的食物？”

“食物不是很貼切，不過大概意思差不多，有個順序你搞錯了，不是醫院賦予你能力，而是你有了能力，醫院才找上的你！”

瞿蔓對顧命的理解能力很滿意，這讓她節約了大量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