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揉了揉他的鼻子，雪下大了。他把空空蕩蕩的麻袋扔到一邊，讓孩子們趕緊回到家里避雪。他皺起眉頭，將白色的粗布長衫往里縮了縮，一雙正在互相搓動的鏈甲手套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惱人聲音。他的戰(zhàn)靴在草地里啪啪作響，濺起不少雪花。散亂的冰雪很快就被踩扁踩碎，但是那些堆在了一起的冰晶，伯特?zé)o論使用多大的力量，都無法讓它支離破碎。

伯特的步伐越來越重，他想到了一些很煩悶的東西。一年前的時候，他曾經(jīng)抓住過一個偷了孩子們五個銀幣的竊賊。那個竊賊躲在他破舊的小屋里瑟瑟發(fā)抖。

“快開門！我知道是你偷了那些銀幣！”當(dāng)時的伯特用力地敲門。

“不……不是我！”竊賊惶恐地大叫著，緊緊堵住了門。

伯特正打算用劍把門給劈碎，杰斯當(dāng)制止了他。

十分鐘后，杰斯當(dāng)輕輕地敲門，“開門，先生。我是來修壁爐的。”

他們一擁而上，把打開了門的竊賊給摁倒。

伯特用劍指著他，惡狠狠地說：“快把銀幣交出來！”

“先生！饒恕我吧，”竊賊哀哀地哭訴著，“饒了我吧！我已經(jīng)很久沒吃飯了，求求你！”

伯特忽然愣住了。

“饒了我吧！我和我的朋友已經(jīng)餓了兩天了！”

幾年前利爾的聲音回響在伯特腦海中。伯特曾經(jīng)把三人辛辛苦苦賺來的一個金幣又五個銀幣給丟了，他們原本吃頓稍微好點的東西的愿望破滅了。十四歲的杰斯當(dāng)憂愁地坐在晦暗的舊屋里，伯特苦惱地拽著自己的頭發(fā)。利爾忽然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他去偷東西，偷了一個商人十個金幣。然后被衛(wèi)兵抓住了，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饑餓的兩個月。

伯特最后放過了那個竊賊，他拿走了竊賊盜竊的五個銀幣，然后遞給他兩個金幣。

杰斯當(dāng)?shù)脑捳Z聲打斷了杰斯當(dāng)?shù)乃悸贰?

“那些孤兒……是絕佳的，啊，完全可以組建一支我的秘密部隊。幫助我完成一些無法擺在桌面上的黑暗事情。他們很容易滿足，所以很容易聽我的話，所以一定對我相當(dāng)忠誠。”杰斯當(dāng)陰森森地說著，“我可以對梅格茨豬的文化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沖擊。”

“沖擊？什么意思？”利爾沒聽懂。

“說簡單一點，那就是讓他們到各國去。”杰斯當(dāng)和藹地說，“找到學(xué)校、圖書館之類的地方，把那里所有的《梅格茨光榮歷史》換成《高尚、智慧、英勇無畏的阿塔克人》以及《論梅格茨人的劣根性和他們卑鄙的所作所為》。哈哈……我是看不到這一招生效了，但是幾十年，幾百年后，大陸上至少有一半的孩子會認(rèn)為阿塔克人是最棒的民族，而梅格茨人只是愚蠢的小丑。有意思吧？”

“嘖。”利爾瞳孔一縮，不寒而栗。

…………

“哦，這么說來，你能幫助我們？我很高興。”優(yōu)雅的少尉（阿塔克中級軍銜，一般來說，至少需統(tǒng)率一千二百人的團長才能擔(dān)任）羅蘭·黎明之星微笑著說，他是一個青徽的騎士。羅蘭站了起來，憂心忡忡地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后指著地圖上接近鷹背城的一條河流，“在這里，與墨菲亞山脈的交界處，有一支帶著大量物資的部隊覆沒了。如果你能將那些物資帶回來，我會非常感謝你們。”羅蘭看著杰斯當(dāng)三人。

“那是當(dāng)然，我們有一個不錯的空間戒指，估計可以多帶回來不少需要的東西。”利爾微笑著說。

“那好，祝你們一路順風(fēng)。”羅蘭高興地說，“唉，可惜塑形地裂術(shù)卷軸實在是太不穩(wěn)定了，否則蘇爾密道完全可以將我們阿塔克人的騎士給送出去，將那些亡靈給狠狠地干掉。”

“榮譽守護。”他站了起來，給三人釋放了圣騎士增益法術(shù)。

“王者祝福。”

“謝謝了。”三人感覺身上很暖和，于是由衷地對羅蘭微笑。

就在杰斯當(dāng)幾人走出臨時搭建的冒險者應(yīng)援部時，一個瘦瘦的青年忽然跟他們擦肩而過，大踏步走進了帳篷，和里面的羅蘭大聲說著。

“羅蘭，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呢？”

“與其說出城和亡靈交戰(zhàn)，不如用我們高大堅固的城墻干掉它們，我覺得我們大可以……”少尉似乎站了起來，含糊地跟那個青年說著。

“劍圣伊爾斯的劍很鋒利，但是他照樣被人害死了。這就是智慧的重要性，羅蘭先生，您的智慧比伊爾斯的利劍更加有用！”青年高興地贊美著羅蘭。

利爾聳聳肩：“這和我們無關(guān)吧，我們得趕緊出城去，取回那批物資。”他抱住了狐依，她有些困頓，打著哈欠，靠在利爾的肩膀上。

“那當(dāng)然，走吧。”杰斯當(dāng)說，他整了整衣擺。黑暗法師的衣服似乎因為嚴(yán)峻的天氣而變得跟人一樣皺巴巴的、無精打采的，“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我應(yīng)該需要一件更好的袍子。看看這下擺……該死，亞麻布什么時候開線的。”

“那好像是我給你買的，什么時候買的來著……”沃蘭娜晃晃腦袋，“趕緊趁時候賣掉吧，估計還能值三個銅幣。也不知道你穿了多久，嘖嘖。”

“你給我買的？哦，我想起來了。不用換了。”杰斯當(dāng)笑了笑，然后背過身，“笨沃蘭娜，這是你三年前給我買的袍子。我怎么會賣掉呢？至少還得穿兩年吧。”

當(dāng)他們拐過街角，打算穿過一個小巷時，伯特的劍靈忽然毫無征兆地戾嘯起來。

“伊爾斯？伊爾斯！這個名字太熟悉了！但是我什么都記不起來！快告訴我！”劍靈瘋狂地戾嘯著，聲音暴躁而狂亂，似乎相當(dāng)?shù)募印?

“伊爾斯嘛，劍圣伊爾斯，最接近神的阿塔克人。金徽戰(zhàn)士。是個不折不扣的戰(zhàn)斗狂，和九名英雄一塊行動，殺死了無數(shù)魔族，干過相當(dāng)多的驚天動地之事情。他生活在三千七八百年前。手握鋒利無匹的伊爾斯之劍，哦，血色巨劍，伊爾斯之劍跟你可沒關(guān)系。那東西是銀白色的。”伯特說。

“那東西也許確實跟我沒關(guān)系，但是我非常熟悉這個名字……”血色巨劍的戾嘯聲低了下來，“伊爾斯……伊爾斯……他，我。他，我。血紅色，伊爾斯。該死。”

“有機會我們會去戰(zhàn)歌都附近的恐慌森林，伊爾斯就死在那里。”沃蘭娜提議。

“戰(zhàn)神在上……伊爾斯，恐慌森林，來自背后的……”血色巨劍低低地嘟噥著，最后沉寂了下來。

…………

“不出意外的話，那些骷髏應(yīng)該是運輸隊伍的。”利爾揪心地看著不遠(yuǎn)處一群呆板的骷髏。它們緊緊圍繞著一支較大的馬車隊，那些馬車已經(jīng)盡數(shù)傾翻了，許許多多的各式物資散落在了荒地上。隱約可以看到碎骨頭，而血跡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了，但搏斗的痕跡依然明顯，有許多兵器和盾牌無力地躺在了地上。有不少馬車的輪子、輻條已經(jīng)被打碎了，那意味著一場殘酷、瘋狂，而且一面倒的戰(zhàn)斗。

“復(fù)仇的最好方式就是殺死敵人！”伯特怒吼著沖了上去。

“……”杰斯當(dāng)一言不發(fā)，只是用法杖指著對手，然后釋放出黑暗熾焰火球。將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骷髏給燃燒殆盡，灰燼散落在荒野上，隨風(fēng)飄逝。

伯特這會兒留了個心眼，沒有太過于深入。他蓄勢待發(fā)，將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亡靈給殺死，接著退后一步，從左邊繞過去，再將一個收不住腳步的骷髏給殺死。他踏步前行，將一個亡靈的長劍斬斷，然后揮劍擊殺了它。同時，他回首揮劍，將數(shù)個骷髏同時斬裂。

三名黑武士和一名尸巫從伯特身后接近，它們機械地配合起來，攻擊伯特。

它們相當(dāng)默契。一個黑騎士的盾牌上被加持上了亡靈力量，它用盾擊將伯特給擊退，但伯特憑借著羅蘭的榮譽守護，擋下這一擊。

而對方小心翼翼地用盾牌遮住自己全身三分之二的部分。另一個黑騎士則舉著長槍，當(dāng)劍盾黑騎士擊退伯特時，它就會用長槍狠狠地突刺他，然后將身體縮在劍盾黑騎士身后，避免伯特的攻擊，籌備下一次的穿刺。第三名黑騎士則雙持長劍，旋風(fēng)一樣地旋轉(zhuǎn)起來，將杰斯當(dāng)?shù)臒胙婊鹎蚪o擊散開。

而每當(dāng)利爾試圖用藤蔓干擾它時，尸巫就會及時提醒它，讓雙持黑騎士敏銳地切斷從腳下騰起的藤條。

伯特那里險象環(huán)生。他用血色巨劍劈砍著黑騎士的盾牌，但是當(dāng)劍逼近盾牌時，那一層亡靈力量就會阻擋住伯特的攻擊，將劍始終與盾牌保持一厘米的距離，無論怎么使勁都無法讓巨劍真正砍到那面紋鋼盾。而長槍黑騎士就會伺機而動，揮舞長槍逼退伯特。

伯特有些惱怒，他將身后的幾名骷髏給打碎掉。然后沖向了黑騎士們，進入了“死地”，迅速地以一道傷痕為代價將黑騎士的長劍給擋住，繞開劍盾黑騎士的掩護，攻擊長槍黑騎。

但黑騎士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迅速，雙持黑騎士沖上前來，讓伯特不得不橫起巨劍，擋住它暴風(fēng)雨般的轟擊。而長槍黑騎士就借機躲在劍盾黑騎士的掩護后。

伯特有些惱怒，他的手臂上又被傷到了。盡管他吸引了黑騎士的注意力，使得杰斯當(dāng)成功用黑暗之幼龍將尸巫給殺死。但劍盾黑騎盾上的死靈力量明顯還需要一會兒才能完全失效，而伯特已經(jīng)無法忍受這一會兒了！焦躁的他，又被長槍給刺傷。

伯特鮮血淋漓，他感覺一陣陣暈眩，“死地”不知為何有些疲弱。

“……伊爾斯……哦，小伯特……把傷口放在劍上，我現(xiàn)在可以幫你把血氣給弄好。”劍靈的戾嘯聲有些不耐煩和機械。

“哦，是這樣么？”伯特試著，他遠(yuǎn)遠(yuǎn)退開，一邊退后一邊將鮮血流到巨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