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夕喬又往后看了眼，問：“這蘑菇你倒底從哪引的？”

陸朽：“我家，房間里。”

龍夕喬驚了：“你房間？出現多久了？”

陸朽：“大概一個月，我記得前幾天它還沒這么強。”

一個月前他開始精神不對勁，那時候還沒有什么蘑菇，幻覺是從最微小的霉斑開始，逐漸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了會吃人的怪物。

說話間他又看了眼系統面板，紅色警告的閃爍頻率不高不低，但沒停。

說明那蘑菇一直在追，只是還沒追上來。

龍夕喬邊跑邊喊：“都一個月了？！那是把你房間當成土壤了啊！你引它出來是對的，最好讓它迷路，不能讓它再回到原來的地方，否則它會越來越強。”

陸朽看了眼四周：“這離我家直線少說也有十五公里。”

龍夕喬高喊：“不夠，往更遠的地方跑！”

陸朽二話不說調轉方向……

龍夕喬又喊：“換一個！那是我家方向！”

兩人交換了一下信息，快速敲定了一個遠離雙方住址的方位。

接下來就簡單了，那就是帶著蘑菇跑！

跑到它繞不回去為止。

這很考驗體力、耐力，兩人都感覺自己像最頂級的長跑運動員。

累的很真實，一點不像幻覺。

陸朽再一次思考眼前這些場景的真實性！

龍夕喬跑著跑著，問：“你說，我們為什么不搞輛車？”

陸朽：“沒駕照。”

他還沒成年。

龍夕喬立馬有興致：“我去考一個！”

陸朽嘆了口氣：“那你加油。”

這對話真真假假他都有些堅持不下去。

忽的。

龍夕喬停下腳步，來了句：“奇夜結束了。”

陸朽：“奇夜？”

不等他具體問。

嘩——

系統的紅色警告停止，霉味和追逐消失。

眼前場景開始變化，籠罩在頭頂的巨大圓月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晨曦初露。

晝夜交替的短暫一瞬，是天空的黑藍褪去，日光漸明。

道路兩旁的路燈最后亮了幾秒，熄滅。

四周有稀疏的人群，車來車往在鳴響。

陸朽發現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馬路上，擋住了幾輛車的拐彎。

有司機搖下車窗沖他大吼，熟悉的蘇城方言。

他迷茫的退到路邊，尋找龍夕喬的影子。

沒有。

她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果然是個夢！

可怕的是，他還夢游跑出了家門，來到離家很遠的城市另一邊。

沒被車撞死也是奇跡……

旁邊的早餐攤散發著香味，賣煎餅果子的老板在吆喝：“八塊錢一份！”

陸朽摸了摸口袋，手機沒帶，倒是渾身上下跑的全是汗，口袋都濕了。

“能記賬嗎？”他走過去，道，“下次我再來，一起付。”

煎餅攤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學生？可以，記得下次把錢給我。”

好心的老板說完就開始攤餅，動作利落。

陸朽站在原地，平復著心情。

虛幻和現實他已經分不清了，夢境清醒的一霎那，他并沒有感受到劫后余生，而是徹底的絕望淪陷。

這時，身旁響起一個聲音。

“呀！這不是我們班的精神病巨嬰嗎？怎么一個人出來了？你媽怎么沒把你鎖房間里綁起來啊！”

此人名叫丁家鉦，九中高三（2）班的同班同學。

陸朽從上學期末就病了，父母因為擔心每天接送還一日三餐的送飯，照顧的無微不至又小心翼翼。

這些在同學眼里變成了笑話，流言蜚語就沒停過。

整個學校都盛傳2班有個瘋子。

陸朽掃了丁家鉦一眼，沒反應，他現在遇到嘲諷不想搭理。

只是忽的，他眼神一閃，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的病情只在睡著時才有，按理說夢醒了他的幻覺就應該消失才對。

可眼前這是什么？

系統面板還在！

半透明光屏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有生命，湛藍色的星光在閃爍。

陸朽的大腦一陣轟鳴，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

病入膏肓了？

還是這個夢根本沒醒？！

丁家鉦看到陸朽站在那發呆，嫌棄道：“喂！你可別在這里發瘋，我會拍視頻發班級群。”

陸朽抬起眼，看向他。

這回系統沒有掃描，丁家鉦的信息不顯示。

只有在奇夜中能顯示？還是只有他幻覺里的人和怪物才行？

陸朽不知道。

但光屏上他自己的信息欄始終都在，這系統他一直能看到。

丁家鉦在一旁嘀咕：“聽說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

陸朽想印證自己倒底是在做夢還是幻覺加深，便沖他開口：“你，打我一拳。”

“啊？”丁家鉦愣住了，緊接著喝斥起來：“陸朽你少來！我打了你，宋霜肯定幫你說話，你搞這招是吧？”

陸朽指了指自己：“不打，你確定？”

丁家鉦冷嘲道：“病的不輕！我看你這個瘋子別高考了，回家歇著或者進醫院里關起來！一想到下學期我還要跟你一個班就晦氣！”

陸朽懶得廢話，上前一大步拽起對方衣領，同時掄起了胳膊：“那行，我打你。”

話落。

啪啪！

他對著丁家鉦就是倆耳光。

丁家鉦直接被打懵了，愣在那里。

打完，陸朽也懵了。

他發現在奇夜擁有的力量沒散，速度增幅依舊在。

那兩耳光丁家鉦不僅躲不開，臉也被打成了豬頭，若不是打的時候拎著衣領，他已經被扇飛了。

陸朽松開對方，掃了眼自己的手。

【星耀力：癸】？

噗！

一口血從丁家鉦嘴里吐出來。

他驚恐的后退一步，口齒不清的怒罵著什么。

此時煎餅做好了，老板仿佛沒看到兩人的沖突，很淡定的將煎餅遞給陸朽。

陸朽點頭道謝，沖著丁家鉦道：“你報警吧，我精神病。”

說完，他就咬了口煎餅果子，離開。

系統面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

【陸朽】

【Mk?xk：七√】

【Xk?ww:Jl?xk·Jx?xk】

【星耀力：癸】

【uiks？hvqr：煎餅攤】

陸朽掃了眼，沒在意。

都有些習慣了呢。

瘋就瘋吧，他先回家把手機格式化！

身后傳來丁家鉦更崩潰的怒吼，煎餅老板則繼續攤餅。

這世界終究是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