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么辦？”

饒是徐長壽聰慧過人，此刻也是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這女人沒有實體，手段通天，在這個世界宛如神明一般。

簡直沒有一絲的破綻。

很快，女人的聲音消失的一干二凈，天地之間只有無盡的黑暗，徐長壽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呼吸所產生的氣流聲。

他嘗試呼喊，嘗試好言相勸，可黑暗中的聲音仿佛要永遠沉默下去。

他握緊拳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天地間沒有必死的局面，無數(shù)次走來，這片天地早已有了規(guī)則的限制，否則，自己早在大山面對那實力通天的黃皮老妖，便身消道損。

天地之間自有規(guī)則，魔實力通天，通曉人心毒，可萬事萬物必有破綻。

徐長壽想到如此，突然記起，大乾縣志曾有記載魔的傳聞，魔的破綻往往在它的最強之處。

忽然，徐長壽似乎想到了什么，緩緩出聲道：“這片天地不允許有絕對的死局出現(xiàn)，我突然想到，你把我關押在這片天地里，那你呢？”

“你能和我說話，說明你也是在這片天地中，此刻你是不是也被關押在這黑暗之中？你恐怕也備受煎熬吧？”

“無稽之談。”

天地間響起嬌怒的聲音。

這聲音，卻讓徐長壽虎軀一震，他知道自己賭對了，人往往只有被戳中痛處的時候，才會急躁不安。

“我不是要跟你爭論什么，我是說，我們沒有必要兩敗俱傷，你不能出手殺我，把我關在這里，可也把你自己關在了這里，這又何必呢？”

“我們總有解決的辦法不是？”

黑暗中再次傳來聲音，這一次，她變得無比虛弱：“本姑娘也知道這個理，要是能再來一次，就是拉光船上的幾百人，本姑娘也不要拉你進來了。”

“可已經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徐長壽不緊不慢回應道：“天地之間沒有必死的局面，若是我有一線生機，那你與我相依為命，肯定也有一絲生機。”

“你先說說，你為何一定要致我于死地？不能放過我，再去找別人嗎？”

“魔的世界一旦生成，便不能消失，除非你死了。”黑暗里傳來回應。

徐長壽：“……”

這是什么狗屁規(guī)則，徐長壽怒道：“難道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

黑暗中的聲音陷入了遲疑，許久，才緩緩回應道：“也不是沒有，你若和我簽訂靈魂契約，我也有辦法放你出去。”

“你說的契約，是什么意思。”徐長壽不解，這個在大乾縣志里，可從來沒有記載過。

“本姑娘能從地獄里逃出來，自然有本姑娘的秘密，你若是簽下靈魂契約，本姑娘能把鬼域縮小，直到把你的肉身放回真正的世界，那時，你的靈魂還在鬼域，不過肉身卻能接觸世間萬物，別人也能看得見你。”

“這種情況，大乾縣志怎么從來沒有記載？”

“那是因為世間只有本姑娘才有這個本事。”黑暗中傳來一絲驕傲的聲音。

徐長壽皺起眉頭，自己若是點頭答應，豈不是觸犯了規(guī)則，這魔究竟是不是在試探自己，一生謹慎的他，卻是不敢回應。

黑暗中的她也是知道徐長壽不會輕易回應，兩人經過幾十年的相處，早已經對對方的性情了如指掌，很快兩人就陷入了一頓沉默。

時間在沉默中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只有徐長壽不斷數(shù)著日子，他的內心也陷入了煎熬。

“呆子，你跟我簽訂靈魂契約，并沒有壞處，反而有好處。”

許久，反而是這魔打破了沉默。

徐長壽也想找一個人說說話，回應道：“什么好處。”

“一來：本姑娘活了不知道多少千年，見多識廣，必然對你未來的修行有巨大的好處。”

“二來：本姑娘很清楚的告訴你，你殺死的那些鬼中，他們身上可有不少好東西，能從地獄里逃出來的，哪個身上沒有秘密。”

“而你作為肉眼凡胎，是看不到那些好東西的，所以你錯過了很多機緣。”

“和本姑娘簽訂契約后，你的靈魂可以通過本姑娘的眼睛，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黑暗中的聲音說完，一道畫面出現(xiàn)在徐長壽面前，那是自己在淮安縣城除夕夜打敗五禽妖的那晚。

畫面中，自己在殺死五禽妖的真身后，那妖物身上竟然掉落一個錢袋子，里面閃閃發(fā)光，可徐長壽卻是無法看到一絲。

“呆子，看到了吧，人鬼殊途，鬼和天上的那些東西一樣，屬于另外一個世界，所以鬼的機緣你是拿不到的。”

“只有依靠本姑娘，你才能獲取這份機緣。”

徐長壽陷入了沉默，倒是沒有立即答應她的要求：“我若點頭答應，必然會觸犯這鬼域的規(guī)則，你便贏了。”

“本姑娘在船上找人的時候，看過所有人的內心，但本姑娘偏偏選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本姑娘覺得，你不是此方世界的人，或者說，你是不屬于此方世界的靈魂。”

“而這份契約，很奇怪，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簽訂，本姑娘找你，也是怕有人看破魔的秘密，簽訂契約也是本姑娘最后的希望。”

徐長壽聽到此言，瞬間瞪大眼睛。

“你的心跳很快，本姑娘說對了，你果然來自天上，是神明轉世。”

徐長壽聽到此言倒是不再言語，原來她是覺得自己來自天上，所以靈魂才不屬于此方世界。

黑暗中的聲音再次出聲：“所以，你在害怕什么，即使失敗了你死了，你也只是再次回到天上而已。”

“死了也能回到天上？”

她的這句話，讓徐長壽了解到了很多信息，真的有神靈住在天上，而且死了，依然能回到天上，仿佛神靈是不死的存在。

“但自己能簽嗎？”

徐長壽心里很清楚，它可不是天上的神靈，死了就是死了，可不會回什么天上。

“你如果和本姑娘簽訂了契約，其他魔也無法再看到你的內心，知曉你的秘密，這反而對你是一種保護。”

黑暗中的聲音不斷在誘導著徐長壽，可徐長壽依然久久不語。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辦法已經告訴你了，你若不答應，那我們便一起死在這里吧。”

黑暗中，當她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一張充滿古老符文的契約出現(xiàn)在徐長壽的面前。

直到看到契約的出現(xiàn)，徐長壽才深深呼出一口氣，他知道，這回這魔沒有說謊了。

徐長壽在這些日子里，一直在回憶紙條上的內容，他開始記起紙條的內容，不可說好，不可點頭。

可提筆簽字，自然是可以的，他相信前面那魔一定還心存僥幸，想誘導自己點頭，直到這契約的出現(xiàn)，他知道這魔算是下定決心了。

徐長壽提起筆，狠狠寫下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