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躍起的陳喰,自然不知地上明月燮的狠厲想法,身負天命火離衃的他,對此道靈術的第二種形態有些非比尋常的自信。
就在不久前,血焰鳳皇沖破了黑日當空的混沌領域,如今不過是區區冰棱而已,又有何難?三性無論怎么融合,異獸終究是異獸,終究是血肉之軀,如何比得了空洞的領域?
只可惜,未能明了明家融合靈性,創造規則外異獸的手段。也不知小鼎是怎么回事,居然分辨不出湛藍蛟龍的來歷,或許明家的手段并非如那異變者那樣,另有玄妙?
又或許,明家有些隱藏手段的法子?不過這些都不關緊要了,既然找不出緣由,那就直接將它消滅,順便抓個明家人回去,好好盤問一番。
思忖間,血焰鳳皇已經撲在轉化的蛟龍身上,周身血焰頓時爆燃,將一切冰寒立刻消融,那顆想要包裹住陳喰的冰晶球體,在空中逐漸化為陣陣落雨,滴在明月燮那張仰天張望、目瞪口呆的臉龐。
冷冷的冰雨順著僵硬的臉頰滑落,明月燮的最后手段,居然被對方輕而易舉的破去,心頭一陣復雜。
自己也算是明家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又有元熙長老的支持,未來在家族中的前途,不說族長,長老肯定是沒問題,而且明家早有意向外擴張,此次的霧災正是良機,這才有到陳家接親一事。
明家這一代的年輕人里,優秀的不止他一個,為了保證未來能在明家中占據優勢,相互之間都在暗中較勁,畢竟明家的雙湖臺地雖然足夠他們發展,但誰不想要更多的資糧呢?
而且一個家族,人脈關系錯綜復雜,各種脈絡糾纏不清,早就不可收拾。誰支持誰,誰押注誰,都是為了將來的利益,若是沒有關系支持,天賦再好也上不料餐桌。
自己有元熙長老在身后,已經比大多數明家人走得更遠。至于那些人里,是否有天賦更強的苗子,他并不關心,上不了餐桌的家伙,未來注定只能在桌邊等待分配。
若是知趣,他不妨展露善意,愿意接納進來;若是心高氣傲,他也愿意順手將之拂去。自己的對手,是同在餐桌上的家伙,其余之人根本入不了自己的眼。
可一切都在那次之后變了,被長老們派到陳家去刺探情報,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任務,本該輕松完成才是,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陳家以為霧災之前兩家結親是件喜事,整個陳家堡全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根本毫無防備。
人在喜悅、快樂的狀況下,最容易放松警惕,尤其是那個叫陳煉的,樂極忘形,毫無防備之下居然目空一切,以為一百枚靈晶便是難題,被自己輕松拿下,輕易得到了一件乙等靈器。
輕松完成任務,又得到珍貴的乙等靈器,這一趟陳家之行既能在長老面前露臉,又能提升自己的實力,可謂收獲滿滿。
至于那個陳煉......撒潑打滾又有何用,就算告到陳家高層那里也無用。
正常交易,銀貨兩訖,誰能管的了?自家這里也不是沒有靠山。
但就在那之后,本該圓滿的任務出了狀況。用一百枚靈晶換來的乙等靈器,莫名其妙的脫離掌控,飛去不知處,自己的行動必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再后來,便是來自元熙長老的訓斥。盡管自己不必像同伴那樣,被罰去養異獸,但損失更大。已經坐上餐桌的人,最怕椅子被人抽掉,而現在自己只能站在桌旁,死死的扣住桌沿。
若是再有下次,只怕位子都沒了。或許當時真正樂極忘形的,并非那個陳煉,而是自己。
自那之后,痛定思痛,在不重要的崗位上,利用難得清凈的時間,加緊自己的修煉。消化材料、減少異毒都需要寶藥,除此之外只能拼天賦,食靈者唯一能夠修煉的,便是對異能的感悟,以期參悟靈術。
經過這段時間的勤修,自己已經摸到靈術的門檻,只需一個契機便能掌握一道靈術。若非如此,那趟地底之行,也不會帶他同行,希望能在戰斗中把握機會,參悟靈術。
當然,這其中也有元熙長老的努力。
地底之行遠遠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族中后續的決定更是叫他震驚,陳家的確是明家的目標,但此時并非良機,畢竟地底之行明家也損失很大,需要關起門來舔舐傷口,這也是他重回高層視野的機會。
況且,陳家一旁還有侯家在虎視眈眈,此時進攻豈非讓侯家漁翁得利?
不過他的想法并未說出口,高層的視野遠比他開闊,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做出決定,想必已經考慮清楚。然而,此次行動卻沒有他的位置,就連元熙長老也沒法爭得機會。
好在族長親自將寶物交給他,也算是另一種重視,畢竟迷霧還在,守住空虛的雙湖臺地亦是重要的任務,而且恢復過來的明玉柏長老不也留在家里?
一步錯,步步錯,有時候明月燮不禁會想,當時在陳家,若在得到乙等靈器之后,就直入正陽閣再不出現,一切是否會大不相同,可惜沒有如果。
如今,天可憐見。本來正常的巡視,沒想到居然碰上了叫自己差點失去機會的對頭,正該拿族長賜下的寶物好好教訓對方,也算了卻自己一個心障,可......
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掌握了第二道靈術,連族長的寶物都拿不下他。
自那之后,不止權位動搖,就連實力修為似乎都被拉開了距離。就像現在,明月燮只能雙手垂放仰望陳喰,最強的手段都已經被人破了,其它的施展出來,只能徒增笑柄。
為何會如此?明月燮自負天賦不弱于人,自己也勤勉有加,為何連個心障都難以破除?
命運真的很玄妙,僅僅一次的錯誤,就能讓境遇朝反方向偏轉,逐漸失去一切。
此刻,明月燮仰望立于血焰鳳皇之上的對手,心中本來模糊的心障漸漸凝實,最終化作陳喰的模樣。他直愣愣地怔在當場,任憑冰霜落雨擊打臉頰,隨即化成湛藍靈光,消散一空。
空中的陳喰,自然不知道地上的明月燮,已經把以往的畫面在腦海中都過了一遍,還被打擊的凝出心障,他催動血焰鳳皇輕輕落下,隨即收起靈術,立在明月燮的身前。
對手最后的手段被自己輕松破除,本該將他擒下,逼問融合三性的方法,可陳喰并未如此做,反而攤開手掌,任由冰雨落入掌心,最后化成靈光消散。
“這......這不會是靈性吧?”
大戰落幕,自己的救命恩人消滅了蛟龍輕松取勝,躲在一旁的秦家少主這才敢站出來,走到陳喰的身邊,見他盯著手掌,也注視起這段異常,以自己的眼界,得出這么一個奇怪的結論。
靈性?異獸死后會化作靈性?
說起來,自穿越以后,陳喰大多時間都在陳家堡里待著,關于異獸的一切,要么來自典籍,要么來自小鼎,真正用肉眼見識到的畢竟太少,一時不知該怎樣判斷。
秦修遠也被飄散的靈光吸引,身為商賈之家的少主,對奇異的事物異常敏感,尤其是那些超出常理的,對他來說這是真正的價值所在。
物以稀為貴,若是能弄明白其中的奧妙,那價值更是會翻上數倍。即便并無神奇之處,也有說“故事”的余地,再稍加配合之后也能賣個好價錢。
僅僅觀察沒法探知究竟,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掌,也如陳喰一般接下冰雨,感覺雨水滴落掌心,再化作湛藍靈光的過程。秦修遠看著靈光飄遠,不禁陷入沉思,于指間繚繞的靈光,在其掌中被不斷摩挲。
“我明白了!”片刻,秦修遠激動地大叫一聲。
陳喰正要走向束手而立的明月燮,被他這么一喊頓時轉身看去,秦修遠迎著目光,雙眸里滿是激動,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方才那個蛟龍,根本不是異獸!”
激動的秦家少主,先說出了結論,倒叫陳喰一陣愕然。
你說方才那個不是異獸?不是異獸怎么還能打上半天?我還親手摸過呢,鱗片、皮肉都是實打實的,怎么可能不是異獸?他心里疑問翻涌,臉上不動聲色,瞧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明月燮,又轉頭看向秦修遠。
秦修遠知道陳喰想問什么,當即解釋:“還記得方才的封靈符嗎?”
說話間,他指著僵在原地的明月燮,繼續道:“他拿出來的寶珠,其實也是一件封靈符,只是比其它的更厲害些。”
“融合了三性?”陳喰接了一句。
“沒錯!取異獸靈性,煉制封靈符,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買賣,若非實在用不上,誰也不會這么做,畢竟靈性有損,異能的威力大減,怎么都比不上食靈者。”
“如此一來,選取的靈性必定普通,又損耗了一些,最多算個輔助攻勢的手段。”
親身經歷過的陳喰,不禁微微頷首。在湛藍蛟龍出現之前,那三頭異獸的實力的確不怎么樣,都無需動用靈術便能輕松擊破,若是明家以此為底牌,實在可笑。
“封靈符本就是汲取靈性煉制的,其實一種或多種都無妨,只是那條蛟龍有些特別,應是在煉制的時候加入了真正的血肉。”
秦修遠壓下自己的興奮之情,盡量平緩地說話,“或許那些血肉,正是其中某個靈性的異獸,如此增加了三性之間的穩定性,才煉制出那枚寶珠形態的封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