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狀態并非出自它們本意，它們是被某種力量驅使著離開原本的溫床，還沒有成年就被迫死亡，死亡后的身體則化作了氣態。

尤廉忍不住去想，該不會那些癲霧全都是它們的尸體組成的，但能組成如此規模的癲霧，又該損耗多少腐蝕之蟲？

這種結果的可能性不大，腐蝕之蟲是癲霧中的原住民，理應和癲霧有著更為特殊的共存關系。

“有人利用了它們，但是我的體內同樣存在這種東西，而且在它們離開我的身體后我的身體得到了恢復，難道我的病也是它們導致的嗎？”

尤廉想到一個假設情景，在很久之前這具身體尚且健康時被人盯上，他們把自己當成了最早一批的“人為改良腐蝕之蟲”的實驗品，然后對自己種下蟲子。

但很可惜，這種實驗以失敗告終，于是尤廉的身體日漸癱瘓。

“不不不，再想想，腐蝕之蟲是癲霧中的原住民，正常人在癲霧里容易精神失常，死亡概率也會大大提升，一旦他們成功活下來離開癲霧，就有機會獲得超凡能力。

原主肯定進入過癲霧，但是我卻失去了這部分的記憶。”

目前的線索大致有：

1.有人在利用腐蝕之蟲制造偽信徒，渾水摸魚來讓人們厭惡真正的癲霧信徒，也就是俗稱的對他們潑臟水。

2.有人要殺尤廉，而且并非普通的殺戮，似乎是想讓他以祭品的形式死亡，甚至一度想要將他獻祭給癲霧背后的那位。

3.那些人可能知道尤廉的部分行蹤，但不清楚他就是癲霧眷屬，擁有了行動能力，由此可以推斷，他的身邊存在眼線。

4.醫院墜樓的人可能現在尸體早就化成了液體，即便他的血肉被冷凍成冰，一旦解凍也會面臨同樣的下場。

“那么，這個眼線到底是什么東西或者是人，幕后主使又為什么這么執著癲霧呢？”

尤廉忍不住身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檢查是否存在監聽或監視設備，但實際上并沒有。

“輪椅上呢？”

他又把目光放在輪椅上，仔仔細細檢查了幾遍，也沒發現什么可疑的零件。

倒是中途地上的牧師幽幽轉醒，看見尤廉后感受到了一瞬間的迷茫：“這里是……”

“砰！”

他話還沒說完，直接被尤廉順手砸暈，尤廉正忙著拆輪椅，但沒有工具大部分的零件都很難拆解，一時間有些入神。

等他反應過來，看見地上二度倒地的牧師，頓時露出了帶有歉意的神情。

“不好意思，打順手了，先生您沒事吧。”

拆輪椅的事姑且先放到一邊，畢竟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拆也拆不出個結果來，眼下最重要的其實是牧師的安危。

牧師現在在女神的“幫助”下已經恢復了正常，也擺脫了幕后人的控制，只是現在的他滿臉都是血，看起來著實觸目驚心。

而且很快尤廉就發現，任憑自己如何呼喊，牧師他偏偏就是不醒來，這下他心中一“咯噔”，只希望牧師不要被自己打出個好歹，比如腦震蕩。

自己可賠不了那么多錢。

盡管在別人眼中，自己是最不可能攻擊牧師的那個人，眾人懷疑破天也很難懷疑到他頭上。

說不定到時候他們還會自我腦補出是牧師在禱告室想對尤廉動手，但動手動到一半后，這種行為觸發了神怒，眾神像聯合在一起將他打了個半死，最終，人們仍舊會聚在一起安慰尤廉那“脆弱”的心靈。

其實尤廉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有良心的人，即便他成為了癲霧密教的高層，也不能證明他沒有良心。

癲霧密教是混亂中立而并非邪惡。

他不能拋下現在已經變得無辜的牧師不管。

于是接下來，他開始不斷晃動目視的身體。探查他的鼻息，確認他還有氣。

“比起我，你才是那個更需要幫助的人，先生你放心吧，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你出事的。”

說著，他試著把牧師扶起，放上輪椅，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組裝輪椅的水平，那一剎那，輪椅的兩個輪子突然呈內八字直接分岔，然后滾到了一邊。

牧師的頭“砰”地一聲再度摔落在地，伴隨著輪椅的金屬砸落聲，原本肅穆的禱告室出現了巨大的響動，這時尤廉才發現，面壁的神像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齊刷刷一百八十度扭頭把目光放在了這邊，似乎是在看熱鬧。

聽起來就很疼。

尤廉心想，而神像們似乎也是這樣想的，它們繼續發出哭聲，這是憐憫的象征。

應該是……

他忍不住一拍額頭，盯著一地的狼藉，選擇先把牧師安置到一邊接著再組裝輪椅。

首先，他可以試著把絲線連接到牧師的手腕，盡管只有兩根絲線，卻也能讓牧師自主爬行爬下輪椅。

這還是尤廉第一次用絲線操控除自己外的人，總覺得有些不得要領，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牧師的動作也熟練起來，甚至可以伸手把周圍散落的輪子給挪動到身邊。

很快，牧師就爬下了輪椅，而尤廉試圖繼續將那些輪子安裝回去，牧師在一旁負責提供零件。

正當尤廉摁住一只輪子，就差一個零件馬上就要安裝完成，而牧師拿著零件朝自己伸出手時——

“吱”地一聲，門被人從外部打開，有人站在門后手持煤燈向其中照明，而尤廉也看到了那些神像竟然以光速回歸正常，整個禱告室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倒是尤廉下意識松動控制自己的絲線，栽倒在地。

然后，他就聽到一聲：“畜生，我早就懷疑你有問題！”

布德沖了進來一下子把牧師踹飛，尤廉朝著牧師艱難伸手：“等等！”

但是已經晚了，布德剛剛親眼看到尤廉的輪椅坍塌，他自己癱倒在地上，那牧師還要向其伸出惡爪。

等他過去用燈光照射牧師的頭時，才發現他滿臉是血，心想果然是惡人，連女神都會詛咒他。

尤廉這么久沒有回去，布德當然要過來尋找他，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當即怒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