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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文化入侵

李維沒有細聽,無他,有老頭拍肩。

“小子,你咋不試試?”清瘦老頭手里拋著一兩銀子:“來首好詩詞,賞你一兩!”

“老先生何必消遣我。”李維苦笑:“在下只是個道士,不通文墨,不敢收您這錢。”

“老夫剛剛撿到這一兩銀子,沒想到花不出去。”

李維一臉正氣:“那指定是我的,您放心,小道向來不做蠅營狗茍的事情。”

“小子,我覺得你就算不走武道,也能在文壇混出個大儒稱號。”

“老先生這么看得起我?”

“你看臺上的大儒,還有那個張大人,他們的共同點是什么?”

“小道愚鈍。”

“不要臉。”張廿廿認真道:“但是他們比起你來還差了點。”

“過獎過獎,還是您老人家更勝一籌......”

“老夫不擅詩詞,你給老夫寫一首,這兩銀子就歸你了。”張廿廿威脅:“否則你衣袖里帶的一十三兩零二錢銀子可就全部歸老夫了!”

李維大驚,這老家伙怎么知道我帶了多少銀子?

這兩銀子難道真是我的?

暗中摸索,李維赫然發現,他還真少了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一千塊......洗個腳也才199,加鐘才688......

沉思片刻,李維附在老者耳邊,低語數句:“墻角數枝梅......”

“怎么這么短?”張廿廿狐疑:“小子,雖然我不工詩詞,但是比起其他人,你可是短了不少啊!”

你才短!我可是以阿爾法雙螺旋結構折疊的!

“大巧不工,大盈若缺,濃縮的才是精華。再說了,您老這記性,說多了您也記不住。”

勉強相信了李維的鬼話,老者喜滋滋地走了。

老頭剛走,先前要揍李維的女子擠了過來:“兄弟,你很會作詩?”

“不會。”

“那你剛剛給那老先生說了什么,我看他很高興的樣子。”女子撲閃著大眼,帶著大學生般清澈的愚蠢。

“人到老年,貪財怕死睡不著,我給他算了一卦,說他能長命百歲。”李維信口胡謅。

“不說就不說,你這人!”女子氣鼓鼓地走了。

李維有種怪大叔騙小朋友糖吃的快感。

不多時,臺上幾位大儒都站了起來。

手里拿著紙,臉上頗有幾分古怪。

“墻角數枝梅,凌寒對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哪位學子做的詩?此詩極好!”

“此詩極好,樸素自然,無雕琢之痕跡,又把梅花的幽冷高潔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看這詩會上,此詩能算第一。”

“確實!”

李維搖頭欲走,這詩會對他這種注定成為武夫的人并無多大意義。

熱鬧看到這里也差不多了。

邢業修倒很有興趣。

他本就是官宦之家出身,對詩詞的鑒賞能力超過其他人很多。

身為武者,李維低語的幾句詩自然被他聽到。

他拉住李維:“既有詩才,又何必藏著掖著?”

“既不能安身,也不能治國,無用。”李維搖搖頭:“寫詩救不了大唐。”

邢業修皺眉道:“文化之精魄,萬言之靈髓,就算不能治國救國,也該傳唱天下,也讓雪國蠻族等蠻夷之輩看看我大唐的瑰寶。”

“文化入侵?”

邢業修:?

沉思片刻,李維還是搖搖頭。

“我對這種低級的裝X毫無興趣。”

邢業修瞪大了眼:“你寫,我拿出去,會說明是你寫的。”

懂事!

邢業修瞪大了眼:“你寫,我拿出去,會說明是你寫的。”

懂事!

李維看著他,笑了:“給錢。”

邢業修:?

“我不需要,但詩詞總該是有版權的,哦,版權你不懂,就是潤筆費。當然,你花錢了,那給你的詩詞就是你的了。”

猶豫片刻,邢業修掏出幾個銅板,塞在李維手里。

李維嘴角抽了抽。

這他娘的中華文化之瑰寶,源遠流長的佳作,在你這兒就值幾個銅板?

看著邢業修期待的目光,李維忍了。

他沒文化,小學都沒讀過的小子,咱不能和他計較。

忍著痛,李維仔細想了想,隨后說道:“我念,你寫。”

不料邢業修早就拿著筆,攤開了紙張在等候。

你他喵得瞧不起誰呢!

李維忍著想打人的沖動,緩緩念到:“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念到這里,邢業修愣了。

他本來只是調侃李維,并沒有想到他真能做出詩詞。

一個道士,一個武夫,能寫詩?這是個笑話,這比張大人對周家發難更可笑。

時至冬日,白晝漸短,夜寒霜重,遍地霜花。

結合近年來劍南道頻頻發起的戰事,邢業修莫名有些感觸。

這是一個道士能寫出來的?

“野哭千家聞戰伐,夷歌數處起漁樵。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

邢業修一言不發,迅速謄寫完成。

荒野寂寥,各家各自悲慟,這是戰勝的余音,是尋常百姓家的悲凄。

英雄無數,豪杰豈缺?只不過在漫長的歲月里,他們都化作了一捧黃土,這是何等的悲愴!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在意書信漸少呢?

這大概是他有些想念他的師傅了。

邢業修看著紙上的詩句,又抬頭看了看李維:“你師傅為什么要讓你當道士?”

李維有些奇怪:“我師傅就是道士!”

“你如果遇到我爹,大概便是個讀書人了。”帶著些許遺憾,邢業修興奮道:“那這可就是我的了!”

李維揮揮手,示意無事。

隨后這首詩被傳到了前方的大儒手里。

幾人為之一靜。

詩會的新高潮來了。

這首詩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大儒臉上的鄭重,書院院長臉上的訝異,學子們期待的神情,都暗示著這首詩的不凡。

“邢業修是何人,沒聽說過!”

“哪個書院的學子?”

“這等才氣,世所罕見!”

“此前聽過這才子嗎?”

“沒有,莫非是其他郡縣的才子游歷到了我安平縣?”

“看他個頭倒是魁梧,應該是個文武雙全的大才!”

“咦,你家沒招婿的妹妹......”

但這與李維沒有關系,他掂量著手里的銅板。

歲數大了,對寫詩裝逼沒興趣了,但能將這些東西傳承下去,還是有意義的。

尚在私塾的孩童們如果沒有全文背誦并默寫,那讀書生涯是多么無趣?

正在桌邊飲酒的張廿廿氣急敗壞。

盤子里的茴香豆也不香了。

“老夫待你不薄,愿意以一兩銀子的高價買你詩詞,沒想到你竟然糊弄老夫......”他越想越氣:“好東西竟然自己留著,這般年輕,揚名的機會還多的是,和我老頭子搶什么......”

這里水深,你把握不住啊孩子!

“師爺,豆子不好吃嗎?”

“糊了!”張年年沒好氣道:“好好一盤豆子,怎么就不實誠呢?”

熊初陌看著老頭,皺眉道:“這詞里好大的氣魄!居然是他所做!他既有文采,又有武學天資,你應該高興才是。”

“高興啊,老頭子可高興了。”張廿廿耷拉著眉毛,滿臉寫著不高興。

“你該不是覺得這小子搶了你的風頭?”

“胡說!可不能這么說爺爺!”張廿廿反駁道:“爺爺像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嗎?”

熊初陌仔細想了想,認真道:“當年十三師叔入門的時候,十師叔夸他俊俏,你生了好久的悶氣。”

“胡言!休得胡言!”

“習武之人,胸中不得有塊壘!當坦蕩!”

張廿廿大怒:“你要欺師滅祖不成!?”

......

時間持續到后半夜,詩會的前半場結束了。

學子們紛紛離場,很多人手里都拿著紙張。

那是今夜較為出彩的詩詞。

這些詩詞,拿到青樓或者高級一些的勾欄中,又是一番談資。

其中最引起熱議的自然便是邢業修拿出去的詩。

等到龜鶴園中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

大儒已經離場。

李維甚至沒有記住大儒的姓氏。

留在先前坐席的只有一人。

書院院長張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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