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耀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曹化淳小口的喝著茶，平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程耀，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笑容。

“怎么樣？你覺得如何呢？！”曹化淳開口問道。

程耀慌張的看向曹化淳，“公公，您是高高在上的人，可不敢用這種事情騙我！”

從古到今，雖然也有不少皇帝親自檢查過武器，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皇帝敢親自檢查生銹的武器，尤其還是那些容易出現意外的火銃。

曹化淳說的這些話，實在是太過天馬行空了，讓程耀一時間有些惶恐。

曹化淳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這是皇爺親自定下的規矩，你要是不信的話，咱家帶你去陛下那里問一問，你不就知道了？咱家就明說了吧，當今皇爺可不是先帝那般好糊弄，翻云覆雨間就把遼兵和東林收拾了，你覺得咱家敢假傳圣旨嗎？！”

在得到曹化淳肯定的回答后，程耀這心里更加忐忑了。

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眼瞅著崇禎就要過來試射火銃，真要是出現什么問題，那該怎么辦？該如何收場？難道真要和東林一樣，去那刑場走上一遭？

“公公，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啊？！”程耀慌了，跪在曹化淳跟前，不斷的磕頭，詢問著辦法。

曹化淳見程耀跪伏，心中對崇禎的欽佩更深了。

他之前不是沒因為賬本的事情逼過程耀，可程耀那個時候卻非常直接，就說，兵仗局拿不出錢來，實在沒辦法打造新的武器。

最為關鍵的是，這程耀還將多年以來的賬本都拿了出來，擺在了臺面上讓曹化淳檢查。

曹化淳自然明白這賬本肯定有問題，可崇禎那邊逼的又急，加上這陣子處理東林黨和遼兵的家產抽調了大量人手，而兵仗局的爛賬想要查清楚根本沒那么容易，所以只能捏著鼻子把這事稟報給崇禎。

沒想到，崇禎竟然另辟蹊徑，重新走了一條路出來。

“不如咱家給你指條明路！”曹化淳又笑了起來。

程耀見此，哪里還敢拒絕，連忙磕頭認慫：“但憑公公吩咐，以后公公就是下官的親爹。”

曹化淳見程耀如此上道，滿意的點頭，道：“皇爺明天肯定是要過來的，這樣吧，你去找一些上好的火銃，先把明天的事情處理好，再想后面的事。

對了，你們兵仗局的賬本，咱家勸你還是要好好的處理一番，不然早晚是個禍害。”

程耀如何聽不明白曹化淳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舍棄那些東西。

但這都是白花花的白銀啊，想要舍得談何容易？

程耀硬著頭皮，想著與曹化淳討價還價，曹化淳壓根不吃這一套，臉色一凜，“那明天就讓皇爺過來，好好的試一試你們的武器。”

“別，別別！”

程耀急了，終究還是徹底慫了。

曹化淳見拿捏住了程耀，便道：“那你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程耀連連回話。

……

處理完兵仗局的事，曹化淳回宮復旨。

暖閣中，曹化淳沖著崇禎稟報：“皇爺，事情已經辦妥了，按照您的意思，明天一早前往兵仗局審查武器。”

崇禎志得意滿的點頭，臉上盡是笑容：“好，既然如此，那明天的事就交給你了，記住，一定要把武器和火藥等物準備足了。”

曹化淳恭敬的領旨。

與此同時，英國公府。

這些勛貴們愁容滿面。

張維賢臉色陰沉的看著眾人，道：“你們拿個注意啊，剛才宮里傳來消息，要讓咱們明天隨陛下一起去武庫試射火銃，這該怎么辦？”

朱純臣臉色一黑，“陛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武庫里的火銃，早都腐朽的不成樣子，這哪里敢用？這要是用了，不直接炸膛！”

“誰說不是啊，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會有這個想法，搞不明白啊！”

“唉，誰知道陛下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眾人議論紛紛。

張維賢環視一周，道：“恐怕，這是陛下的計謀啊。”

眾人紛紛看向張維賢，“何出此言？！”

張維賢解釋道：“咱們都能想到武庫的火銃用不了，那陛下想不到嗎？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他為什么還要去？這不明擺著向咱們施壓嗎？

咱們阻止陛下統領京營御駕親征，借口不就是裝備不行嗎？要是陛下去武庫打火銃，這火銃要是炸膛了，那咱們豈不就有了牽連責任？”

“可是公爺，不一定火銃都會炸膛，只要火銃不炸膛，不就行了？”朱純臣說道。

張維賢皺起眉頭，長嘆道：“唉，這就是問題所在。要是火銃沒炸膛，那不就說，武庫的火銃都是好的，都能用，那咱們之前的理由不就沒用了？不得讓京營隨著陛下御駕親征？！”

“這？！”

朱純臣愣住了。

這怎么就像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火銃炸膛不行，不炸膛也不行，這該怎么辦？

眾人盡是愁容滿面，思來想去，仍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了。

要是之前，他們還敢和崇禎對著干，可現在，崇禎已經把東林和遼兵干廢了，他們能比得上遼兵和東林嗎？

要是把崇禎逼的急了，會不會讓他們步入遼兵和東林的后塵。

這事誰也說不準。

“諸位，我看京營不得不去遼東了，你們最好有這個心理準備。”張維賢說道。

“唉，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

眾人愁云慘淡，嘆氣聲不斷。

……

轉眼就是第二天。

崇禎早早的帶領著官員以及隨從來到兵仗局。

而兵仗局主事程耀，已經做好了準備。

校場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十來把火銃。

這些火銃已經是兵仗局品相最好的了，可看起來仍有不少銹跡。

曹化淳湊到程耀身前，低聲罵道：“你就是這么辦事的？這火銃能使？”

程耀哭喪著臉，“公公，下官已經盡力了，這已經是兵仗局最好的火銃了，實在是時間太緊了，下官真的找不到了！”

程耀這話把曹化淳氣的不輕。

那些勛貴在看到這些火銃之后，心里皆是一顫。

這些火銃，炸膛的可能性很高啊。

可崇禎，卻眼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