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方云端的眉眼依舊低垂著，語氣很平淡。

“是嗎？最好沒有，我看你也不像沒有的樣子。”

許終南慢條斯理地說著，卻也不再發難。

差不多二十來分鐘，許終南都仔細檢查過了，除了最開始有一些小錯誤之外，其他都還好，這讓他的臉色緩和下來。

巡視完之后，許終南走了。

他一走，實驗室里的氣氛才微微緩和下來。

“嚇死我了，這許公子還是這么可怕，工作起來六親不認。”

洛川心有余悸地開口，還自己安撫自己，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得虧他剛剛沒深究，不然人都要沒了。”

前面記錄的數據，還有那個程序，都是洛川一個人負責的，陳詞處理的是別的東西。

那些小問題其實都是可以避免的，只不過是洛川太粗心大意。

“你現在不應該慶幸，而是應該思考一下，下次再因為你的問題導致我們跟著你一起挨罵，我會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陳詞唇角的笑很冷，在洛川看來頗有幾分陰森森的感覺，讓他后背發涼。

洛川看著陳詞的表情，眼一蹬，表情也兇兇的，張著嘴巴，張口就是：“你敢這么對我說話我就......請你吃飯。”

話到嘴邊，看著陳詞涼颼颼的眼神，洛川兜了個圈，把話給換了，非常的沒有骨氣。

呸，他哪叫沒骨氣？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杰。

“好，中午的飯你請我和云端一起吃，地點我選。”

陳詞接下話茬，非常的自然。

原本方云端聽見兩個人在斗嘴，唇角就一直彎著，吃瓜看戲，沒想到瓜突然砸到她身上，讓她平白撿了頓飯回來。

突然多了頓飯的方云端，人都還是懵的。

“不是，我不用的，你們吃就好。”方云端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

“怎么能不用，剛剛你也被許總罵了，就因為他。”陳詞對方云端說話的語氣溫和，像和煦的春風，讓垂著的柳枝如蝴蝶一樣搖曳起舞。

“來吧來吧，沒關系，一頓飯還是吃不窮我的。”洛川連忙也說了一句。

兩個人都這么說了，方云端也不推辭了，看著陳詞和洛川真誠善意的眼神，莞爾一笑，答應了。

她沒把到嘴邊的話說出口。

在她看來，嚴苛也得有個度，許終南很顯然超出她能接受的那個度，所以，她覺得許終南更像是在吹毛求疵。

她不認同他的做法，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敏銳，好像能感知到她的情緒一樣，直接把矛頭對準她。

但陳詞和洛川好像能接受許終南的吹毛求疵，既然如此，也沒什么好說的。

-

很快到下班時間。

只是剛好他們三個準備坐上同一輛車出發去吃飯的時候，碰巧遇上許終南和秦風。

“吃飯？一起？”

許終南偏頭看向陳詞和洛川，還有方云端三人。

陳詞：“......”

洛川：“......”

方云端：“......”

最后，三人飯局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五人飯局。

她有點抗拒和許終南一起吃飯，但她沒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

看見他們開了車，許終南嫌麻煩，不想自己開車，就順理成章心安理得地坐上他們的車。

還好車里面比較大，位置夠多，坐下五個人綽綽有余，還剩了一個位置。

但坐車后的氣氛沒有方云端想象的那么沉悶僵硬，因為洛川真的很能聊，好像跟什么人都有話說一樣。

乍見陳詞的時候，給人印象像是端方君子，溫潤如玉，但熟悉之后，才發現溫潤只是表象，他的毒舌程度不比許終南低，也是個黑心的主，話不多，但句句致命，就好像天生看不慣洛川的做派一樣，洛川說一句懟一句，差點沒把洛川懟自閉。

每次洛川被懟的快自閉的時候，他就喊秦風幫忙，反過來秦風幫洛川幫的多了，陳詞就拉上許終南。

氣氛簡直不要太融洽。

看著他們一人一句聊起來的方云端，安安靜靜坐在旁邊，沒打算插入他們的話題，剛好她坐的是靠窗的位置，還能時不時看著窗外的風景。

方云端的位置是單開的，車里面一左一右都有一個，陳詞開的車，秦風和洛川坐后面的連座，許終南隔著中間的縫隙，坐在方云端的左手邊。

“云端，你怎么不說話啊？跟許大公子一樣高冷呢？”

洛川注意到了方云端的安靜，想著他們才相處沒多久，還不太熟，可能冷落她了，就開口跟她開玩笑似的說。

隨著洛川這句話落下，車里安靜了一瞬，除了陳詞外，車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

包括許終南，他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臉上。

方云端抬眼，剛好碰上許終南幽深的眼眸，只這一眼，她好似被燙到一樣，幾乎是瞬間就收回目光，垂下眼，淡淡地說：“沒有，我只是不太習慣。”

話落，少女的嘴角往上牽了一下，看的出來比較勉強。

“不過我倒是比較好奇，你們私下都這么熟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公司老板跟員工親和的像兄弟朋友一樣。”

像是為了找補，方云端想了想，主動拋出了個問題。

這也確實是她比較好奇的。

“你還真別說，我們就是兄弟，都是同個大學同個宿舍出來的，鐵打的關系。”

“別看我年紀比他們仨大個好幾歲，實際上還是同一屆畢業的，他們都是跳級上來的鬼才，人家正常來說18歲開始讀的大學，他們倒好，十四十五就開始讀大學了，跟我同一屆進的A大。”

洛川想到這個就心塞，對此頗有怨言，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當時他知道這幾個室友的年齡的時候，人都懵掉了。

他記得非常清楚，當年他以全國高考理科總分第四名的成績進入A大，以為自己足夠優秀，沒想到他們給了他重重一拳。

因為前三那幾個，就是他們。

最后不得不感嘆一句人比人真的氣死人，還是珍愛生命，遠離攀比。

洛川短短幾句話，就說出了他的心酸。

這聽得方云端微微睜大眼睛，沉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