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診病
- 雍年傳
- 喬策瑜QCY
- 3063字
- 2024-03-27 19:00:00
胤禛送給純禧公主的是一把折扇,上面畫了一朵盛開的牡丹,純禧滿含淚水。感慨地對胤禛說:“原來皇上還記得?”
“朕當然記得,年幼時,朕把皇姐最喜歡的折扇給弄丟了,朕一直想著要賠皇姐一把。”胤禛說,“只可惜,這把扇子,遲到了將近四十年。”
“皇上,我收下了!”純禧欣慰地點點頭。
璟蓉收到的禮物,是一副東珠耳環,璟蓉十分高興,當場就戴上了,歡喜地對胤禛說:“皇上,臣妾很喜歡。”
“皇后喜歡就行。”胤禛說。
“皇上到底看重皇后娘娘。”耿秋恭維道,又看向年心言,“貴妃娘娘,怎么不打開看看,皇上送給您什么禮物?”
“本宮想回宮再看。”年心言喃喃道,其實她是怕胤禛送給她的又是超規格的禮物,怕給皇后難堪。
“貴妃,大家都想看看,皇上送給你什么禮物,你就打開吧。”璟蓉說道。
于是,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到年心言身上,年心言無助地看向胤禛,豈料胤禛也讓她打開。
打開一看,里面只是一對琺瑯彩繪手鐲,雖然名貴,但跟東珠耳環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年心言頓時松了一口氣,面帶笑容地對胤禛說:“謝皇上賞賜。臣妾很喜歡。”
“喜歡就好。”胤禛叮囑道,“你把它裝回去。等回宮你再戴。”
此次宴會,璟蓉安排的很妥當,歌舞深受大家好評,在一片歡愉中結束了十五之宴。
胤禛先離席,大家也一哄而散,年心言剛剛走到乾清宮門口,就聽見有人疾步而來。年心言剛回過頭,胤禛便拉住她的手。
“朕陪你一起回翊坤宮。”
“皇上,臣妾不想回去,想在宮里走走。”年心言望著高懸的朗月,對胤禛說,“皇上能否陪著臣妾。”
“好!”胤禛給年心言披上一件特別厚的披風,然后挽著她的臂彎,一起走向幽深而寂靜的宮道。
也許是很久都沒有這樣像老夫老妻一般并肩而走,年心言頗為感慨,她想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這樣她就可以和胤禛永不分離。
“皇上,你覺得世祖皇帝,有多愛孝獻皇后?”年心言一邊問,一邊觀察胤禛的神情。
“世祖皇帝一生向往自由,孝獻皇后不過是她的精神慰藉罷了。”胤禛淡淡道,“朕從來不認為,世祖皇帝有多愛孝獻皇后,他要是如傳說對孝獻皇后情深幾許,那么純禧皇姐的阿瑪也不會出生。”
“皇上您……”年心言覺得不可思議,胤禛居然同她說這種話。
“是不是覺得朕對瑪父不敬?”胤禛玩笑道,“可朕覺得,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子,就不會跟別的女人歡好生子,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就好比宋朝的趙宗實和皇后,少年結發,相伴一生根本容不下第三人。這是朕的肺腑之言,朕只想同你說。”
“是啊,他們屬實讓人羨慕。”
“可是朕和你一早便沒了這個機會。”胤禛不由自主地嘆息道,“朕的過去沒有你,所幸朕的現在,朕的將來都有你。”
“皇上。”年心言站定,直視著胤禛,“倘若皇上不曾遇到臣妾,會如何?”
“那朕一輩子都體驗不到這刻骨銘心的情和愛。”胤禛脫口道,繼而深情地凝視著她。
此刻朗月為證,見證著他們的感情。
年心言一下子觸動情腸,撲到胤禛的懷里心想,胤禛啊胤禛,我一定要努力,活久一些,能陪你久一些就久一些。
一個月后,無塵從民間帶來了四位號稱華佗在世的名醫,且家世清白,經過胤禛批準,輪流為年心言診治。
當他們搭上年心言的手腕,不約而同地連聲嘆息,但不能表露出來,對年心言之說,只要安心靜養便好。
“一弦,賞四位大夫,一人一百兩。”年心言面帶笑容地說道,雖然她知道大夫們沒說實話,但是還是感激他們能進宮一趟。
大夫們走后,年心言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還嘔了一口鮮血。
一弦趕緊拿來手帕,給年心言擦著嘴角:“怎么回事?他們不是說娘娘沒事,我去把他們找回來。”
“算了!”年心言鎮定自若地拉住一弦,“我的病藥石難醫,別為難他們了,他們也不容易。”
“可秦太醫一直給娘娘看病,他不是也說沒事嗎?”一弦說道。
“這都是善意的謊言,皇上不讓他們說。”年心言淡然道。
“怎么會這樣?”一弦無力地跪在年心言身邊,扶著她的雙腿,“不,娘娘會好的!”
“傻瓜,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年心言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一弦,這些年來,你一直不跟出嫁,我不在了,你怎么辦?”
“不,一弦永遠跟著娘娘。”一弦堅定地說,“娘娘是一弦唯一的親人,若娘娘都拋下一弦,一弦無處可去。”
“好,我會好好吃藥,爭取多活些日子。”年心言抱了抱一弦。
養心殿內,四位大夫噤若寒蟬地跪在胤禛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刻就掉了腦袋。
“你們四個不是號稱華佗在世的神醫嗎?”胤禛怒道,“居然對貴妃的病束手無策,要你們何用?”
四位大夫嚇得瑟瑟發抖,那位最年長者,鼓足勇氣抱拳道:“回皇上,貴妃娘娘沉疴已久,現在已經氣血兩虧,藥石罔顧,草民斗膽直言,想必宮里的太醫和草民所述一致吧。”
這點胤禛不得不承認,他讓無塵去民間遍尋名醫,就是想給心言爭取一點生機,也給自己一點希望。
“那貴妃還有多長時間?”胤禛的語氣近乎絕望。
“回皇上,應該還有一年的時間!”年長者說,不敢直視胤禛的眸子。
“罷了!”胤禛拂了拂手,讓高無憂賞了他們一人一份銀子,讓他們就當今日從未入宮,如果敢出去亂說,必定嚴懲不貸。
四位大夫倉皇地出了宮,這個宮門,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第二次,皇宮里,隨時隨地都會掉腦袋。
“難道是老天爺懲罰朕,朕奪得了皇位,卻要奪走朕的心言?”胤禛無助地靠在龍椅上。
“皇上,您不要這樣想。”無塵給胤禛倒了一盞茶,勸道,“而且皇上不要去想還沒發生的事情,要過好當下的每一天,當下貴妃娘娘還在,要憐惜眼前人。”
“無塵啊,現在也只有你,還能跟朕說幾句肺腑之言。”胤禛望著空空蕩蕩的養心殿,“自從阮洛消失后,朕就覺得,似乎少了些什么東西。”
“皇上,有一件事,臣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半月前,臣在河北,遇到過一個長得跟阮洛一模一樣的人。”無塵回道,“當時臣還不知道阮洛失蹤的事兒,只當人有相似,就沒當回事。現在想想,臣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阮洛。”
“還有這回事?”胤禛沉思著,“朕告訴她,她隨時想走都可以,用不著不辭而別,還差點讓允禵把命搭上。”
“或許,阮洛不想面對離別。”無塵道,“她本就來源于江湖,來無影去無蹤,也許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阮洛就回來了呢。”
“朕也希望她還活著。這一個多月,朕都在找她,既怕找不到,又怕得到噩耗,如此,朕就不再找她了。”
“皇上英明。”無塵認同地點點頭,“那十四爺那,要不要告訴他,阮洛走了。”
“別告訴他,就說朕從未放棄尋找,給他留一點念想吧。”胤禛拿起一本奏折,一邊打開,一邊說,“說不定哪天阮洛就回來了……”
說罷,胤禛又醉心于公務。
雍正三年四月,貶為杭州將軍,不久降為閑散章京,看守杭州東門,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叱咤風云的年大將軍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令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年心言得到這個消息,并沒有過分驚訝,二哥落得這個下場,都是因為他咎由自取。
年心言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包裹,交給一弦:“哥哥即將要去杭州,你出宮見他一面。畢竟兄妹一場,我給他做了一件衣裳,替我嫁給他、”
“那娘娘,有話讓我轉給二少爺嗎?”一弦緊緊抱著包裹。
“你告訴二哥,到杭州之后,不要再為所欲為,不要再挑戰皇上。”年心言嚴肅地說,“勸他惜命!”
“好,我一定一字不落,轉給二少爺!”
一弦去后,年心言前程地跪在佛像前,念經祈禱,祈禱二哥聽她規勸,祈禱事情到此為止,祈禱不要連累年家……
因為忙著處理年羹堯及其黨羽,胤禛和胤祥忙了大半個月,此事終于塵埃落定,但胤禛卻犯了難,他擔心心言為年羹堯求情,讓他左右為難。
“十三弟,朕是不是對年羹堯過于嚴苛了。”胤禛問,“他畢竟是心言的兄長,弘晟的舅舅啊。”
“皇兄,年羹堯囂張跋扈,罔顧法制,還結黨營私,他犯的罪,可是要殺頭的。”胤祥直言道,“您留年羹堯一命,不就是看在皇嫂和弘晟的份上,我想皇嫂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