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有這種想法。”胤禛輕輕捂住年心言的嘴唇,不讓她繼續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心言,答應我,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測,你就帶著孩子回年府,我相信年羹堯會護你們母子周全的。”
“我是王爺的女人,自然是要王爺負責到底。”年心言滿含淚花地凝視著胤禛,“王爺,風風雨雨,我跟你共擔,以后再也不要瞞著我了,任何事,都不要瞞著我。”
“好,我答應你。”胤禛欣慰地抱著年心言,吻了吻她的額頭。
胤禛活了四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說這種話,第一次有人跟他說與他共擔風雨。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康熙六十年,十月,年心言在雍年閣誕下她和胤禛的第三個孩子,是個足月且健康的男孩。
他出生之前,北京城已經數月沒有下雨,他出生的那天立刻下了一場甘霖,滋潤著萬物。
胤禛抱著孩子,喜不自勝,隨即給這個孩子取名為弘晟,晟乃光明興盛之意,胤禛希望這個孩子人生一片光明。
一位身材豐腴的婦人走到胤禛面前,微微行禮道:“王爺,小公子要喂奶了,交給奴婢吧。”
此女是胤禛為兒子精挑細選找的乳母,虞氏,虞氏長相端正,性格柔順,帶弘晟,再合適不過。
“好好帶公子,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胤禛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虞氏,吩咐道。
年心言雖然生產很順利,但連著兩年產子,身體虛弱,必須好好調養,才能恢復。
現在年心言還在昏睡著,胤禛坐在她身邊,抓起她的玉手,吻了吻,輕聲道:“心言,辛苦你了。”
他又叮囑秦大夫,在心言的補藥里加些避孕的藥材,心言不能再有孕了。
弘晟滿月之日,因為康熙還在病中,胤禛決定不大操大辦,關起門辦幾桌家宴即可。
家宴過后,胤禛要去處理公務,府中諸位女眷都趕到雍年閣給年心言賀喜,璟蓉抱著弘晟,宋若有拿著撥浪鼓逗弄著他。
小弘晟被逗得咯咯直笑,璟蓉不禁感慨,弘晟如果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年福晉可真會生。”耿秋一片羨慕,“你看小弘晟一臉聰慧,我們弘晝呆頭呆腦的,哪里能比?”
“才出生,就能看出來聰慧不聰慧?”李成念一臉不悅,小聲嘟囔道。
“我看這孩子資質不凡啊!”璟蓉滿臉笑意,命玥萱拿出來精心準備的長命鎖,戴在弘晟脖子上,“小弘晟,這是額娘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多謝福晉!”年心言抱起弘晟,輕輕地搖著他,“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安順遂,至于他聰不聰慧,都無所謂。”
“是啊!”耿秋接話道,“我和年福晉一樣,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那也不能過于調皮啊。”璟蓉道,“前幾日弘晝的師父又來告狀,說他逃課去掏鳥蛋。”
璟蓉話音剛落,在場諸人哄堂大笑,耿秋尷尬地抿了一口茶水。
“王府里的孩子,雖然衣食無憂,但不能過于荒唐了。”璟蓉欣慰地看向一旁嗑瓜子的琳歡,“你看弘歷就很好,皇上親點讓他進宮教養,這孩子前途無量啊。”
“福晉,我們弘時也很用功的。”李成念強調道。
“那是自然,時兒是王爺長子,應為諸位弟弟數個榜樣。”璟蓉說、“王爺子嗣單薄,只有四個公子,希望諸位姐妹們能為王爺多填些子嗣。”
“福晉,為王爺添丁進口的事兒,還是靠年福晉吧。”琳歡酸溜溜道,“我們不得王爺歡心,也無能為力。”
“不得王爺歡心,是你沒本事。”璟蓉強調道,“琳歡,大家都是姐妹,以后便不要說這種話。”
“福晉教訓的是。”琳歡附身道。
經此一事,年心言知道,王爺獨寵她,已經惹得王府上下非議,不利于王府和睦,但她也很掙扎,畢竟誰也不想把丈夫推給別的女人。
胤禛處理完公務,照舊來到雍年閣,年心言陪他用過晚膳后,見他又想留宿,心下十分為難。
“這個月,王爺來我閣中幾日了?”年心言直截了當地問。
“十來日了吧!”胤禛隨意道。
“這個月才過了二十日,王爺便來我處十來日,是否多了些?”年心言試探地問。
胤禛聞之,心里已然猜到七七八八,便說:“是不是今日有人說了什么嗎?你不用理會。”
“王爺多心了。”年心言一邊給胤禛解衣服上的紐扣,一邊說,“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王府加上這園子都是王爺的,王爺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你啊!”胤禛寵溺地摸了摸年心言的鼻尖,二人一同坐在床榻上,“心言,在你嫁過來之前,我曾大病一場,差點沒有挺過去。”
“我有所耳聞。”
“當時,耿秋和琳歡還只是府中侍女,我病的嚴重,太醫說我命在不測,我的發妻竟然怕我傳染給她,對我不聞不問,讓耿秋和琳歡來照顧我。”胤禛的語氣越來越悲傷,這是他第一次同別人提及此事,他苦悶極了。
少年時額娘把他拒之門外,現在又被發妻拋棄,這一連串的打擊,壓得胤禛喘不過氣。
可他又不能拿璟蓉如何,她畢竟是皇上賜給他的嫡福晉。
所以胤禛為了賭氣,一下子納了琳歡和耿秋為格格,才有了弘歷和弘晝。
“王爺,可曾聽聞一句話?”
“你要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胤禛問。
年心言認同地點點頭:“當時太醫已經說王爺命在不測,福晉那么做也無可厚非。”
“那你呢?”胤禛深情地凝視著心言,“當年我被刺殺,命在旦夕,你沒有離我而去,還為我尋找解藥。”
“王爺知我命不久矣,還待我如此好,我自然要以等價的深情回饋王爺。”年心言如實道,“其實,我也沒王爺想的那么高尚,那會兒情況危機,我只想讓王爺活下去,其它根本來不及想。”
胤禛不由自主地將年心言攬入懷中:“心言,我能感覺到,這世間,除了故去的皇額娘,這般關心我的,只有你了。”
“王爺此言差矣,福晉,宋姐姐,還是很關心王爺的。”
“也就是你,還為他們說話,放心吧,我不會虧待她們的。”說罷,胤禛放下床簾,扶著心言躺下,二人安穩地睡去。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年心言又被診出一個月身孕,此消息傳入胤禛耳里,胤禛毫無喜悅,隨即召秦大夫入雍王府。
秦大夫也覺得匪夷所思,明明他給年心言開的方子里有避孕的藥材,也親手配藥,交給年福晉身邊的一弦姑娘,絕無差錯。
“這究竟是這么一回事兒?”胤禛伏在書桌上,疲憊地按著太陽穴。
“王爺,此事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年福晉的身邊人的問題,第二個可能就是,這個王府其他人算計年福晉,故意讓其有孕。”秦大夫拱手說,“年福晉此次懷胎,險之又險,絕拖不到足月。”
“當真?”
“王爺,為了福晉的身體,早日落胎為妙。”秦大夫惶恐地跪下,附身于地。
這個孩子雖然才一個月,畢竟是心言的骨血,心言必定舍不得,他也舍不得。
正在胤禛為難之際,無塵忽然闖入,伏在胤禛耳畔,低語道:“王爺,年將軍約你一見。”
“那讓他來王府吧。”
“可年將軍說,此事不宜在王府談。”
“那就讓他,去圓明園吧。”胤禛吩咐道,又對秦大夫說,“你先給心言開些保胎藥,心言母愛泛濫,此時落胎,我怕她承受不住,暫時緩緩吧。”
“奴才遵命。”秦大夫說。
年羹堯給胤禛帶去一幅畫像,畫像上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卻穿著男人的衣服,還戴著一頂氈帽。
這個女子的面容似曾相識,但胤禛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
“王爺,您不識得此女子么?”年羹堯指了指畫像上女子的臉。
“覺得面熟,可是認不得。”胤禛問,“她是誰?”
“胤禩安插在您府上的奸細。”
“什么?!”胤禛震驚不已,仔細看著畫像。
“她叫玥頌,是您格格鈕祜祿氏的使女!”年羹堯道,“我跟心言去橙玥閣的時候與她見過一面,覺得她甚是眼熟。可心言卻說這個玥頌平日里極少出府,我就感覺不對,回去一想,我曾在胤禩身邊見過她。”
“胤禩!”胤禛頓時咬牙切齒,如果玥頌真的是胤禩的人,那肯定就是她從中作梗,讓心言屢次有孕。
“后來經我調查,玥頌年幼時被父母賤賣,幸得胤禩收留,才被訓練為細作。所以臣猜測,這件事鈕祜祿格格或許也不知情。”說罷年羹堯卷起畫像。
“亮功,我對不起你們啊,這么大的隱患藏在王府,我竟然毫不知情。”胤禛語氣中充滿愧疚,“心言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是我的責任。”
“我知道心言肚子里是王爺的骨肉,王爺舍不得,可是心言……”年羹堯嘆息道,“我自私,我只希望我妹妹能活的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