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想,但此事不是想就有的。”年心言嘆息道,“明日,去請秦大夫來,給我看看,也給郡主調理一下身體。”
“一弦明白。”一弦說。
第二日,秦大夫剛入府就遇見了胤禛,胤禛疑惑地看著一弦:“是心言不舒服嗎?”
“王爺,年福晉沒有不舒服,找秦大夫是為了給郡主調理身體,順便自己也看看。”一弦如實道。
“哦,如此啊!”胤禛看向秦大夫,“一會兒給年福晉和郡主看完,來本王書房一趟。”
“遵命。”秦大夫拱手道。
秦大夫先給阿筠診治,發現阿筠氣血兩虧,怕是不好,就開了補氣血的方子,讓阿筠定要記住按時吃藥,方能保無虞。
阿筠走后,年心言直截了當地問:“郡主可又不妥?”
“回福晉,看脈象郡主已經病入膏肓。”秦大夫一邊擦去額上的汗珠,一邊惶恐地說。
“病入膏肓?”年心言連連搖頭,“不可能,郡主正值盛年,又無大病,怎可能病入膏肓?”
“那大夫,可有醫治之法?”一弦蹙眉道,望向秦大夫。
“現在只能用補氣血的藥,看看能不能轉圜。”秦大夫一邊寫藥方,一邊嘆息道,“不過,希望不大……”
秦大夫又給年心言診了診脈,面色終于緩和了許多:“福晉的脈象很平穩,身體見好了。”
“那我什么時候能有身孕。”年心言急道,“是不是我的身體不能成孕?”
秦大夫聞言心中一陣,淡定道:“福晉身體雖然見好,但有孕之事不能著急,要順其自然,說不定馬上就有了。”
“那便有勞秦大夫了。”年心言親自拿給秦大夫一盒銀子,“郡主的身體,需要秦大夫多上心些。”
“那是自然。”秦大夫說。
一弦親自送秦大夫上了馬車,片刻之后,秦大夫又下了馬車,偷偷進入胤禛的書房。
“什么,中毒?”胤禛得知阿筠中毒,驚呼道。
秦大夫被嚇得腿軟,立馬跪了下來,雙手撫地:“回王爺,郡主脈象確為中毒,剛才怕嚇著年福晉,才沒告訴她事情。”
“此毒可以解嗎?”胤禛擔憂道,他就阿筠一個女兒,怎能不疼愛,沒想到出嫁不過兩年,就出了這等事。
“回……回王爺……”秦大夫支支吾吾道,“郡主中毒多日,已經深入肺腑,只怕,只怕郡主只剩一年多的光景了。或許王爺可以請宮中太醫診治,看看太醫們有沒有辦法?”
“什么?”胤禛拍案而起,眼角眉梢盡是悲傷,“秦大夫名動京城,你都沒法子,那阿筠。”
“現在老朽能做的,就是開方子,讓郡主余下的歲月,過得松快些。”
“那心言的身體怎么樣?”胤禛扯開了話題。
“年福晉的身體很平穩,但王爺,年福晉問老朽她什么時候能有孕。”秦大夫試探地問,“請王爺示下。”
當年胤禛得知心言身體不好,秦大夫又說要想調理好心言的身體,就不能讓他懷孕生子。于是胤禛吩咐秦大夫,偷偷在她日日服用的補藥里加了些避孕的藥材。
“那心言現在能懷孕生子嗎?可對她的壽數有損?”胤禛擔憂地問,他不想讓心言承擔產子的風險,找一個知心知意的人不容易,他就想心言陪著他,長長久久。
“按年福晉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要在孕期好好調養,便無礙。”秦大夫如實道。
“罷了,我也不能剝奪心言做母親的權利。就把避孕的藥物停了吧,你記住,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說。”胤禛道,“秦大夫,只要你盡心盡力照顧心言,本王必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王爺!”秦大夫跪下道。
阿筠在雍王府所有人面前強撐著精神,但和郡馬上了返回郡馬府的馬車就撐不下去了,噴了一口鮮血。
“郡主,你怎么了?”嚇得郡馬趕緊扶住了她。
“沒事,趕緊回府。”阿筠慌慌張張地抓著郡馬,叮囑道,她知道額娘還站在府門口看著她,她絕不能讓額娘憂心。
“郡主,請個大夫看看吧。”郡馬擦去她嘴角滲出的血跡,“你總是不看大夫,這怎么行?”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阿筠雙眼無光,面色慘白,“我怕是不行了,我是個無用之人,給額娘帶不來半分榮光,也不得阿瑪喜愛。”
“胡說,王爺是喜愛郡主的。”郡馬強調道,“郡主可是王爺唯一的女兒。”
“溫憲姑母,那么得皇祖父寵愛,還不是早早地去了。”阿筠傷情地說,“人人都說,我像溫憲姑母,你說會不會……”
“不會,郡主的病,會治好的。”郡馬固執地道,緊緊地抱著阿筠。
等他們回府,才知道秦大夫已經在郡馬府等候多時,還奉上開好的藥方。阿筠見此情況喜極而泣,她的阿瑪還是愛她的。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
懷孕足月的年心言一大早就感覺腹痛難忍,胤禛也匆匆忙忙趕來了橙玥閣。
橙玥閣早已備好接生嬤嬤,嬤嬤給年心言檢查一番,溫柔地對年心言說:“福晉,您別怕,這是要生了,產道還沒開,還得等一會兒,您先吃些東西。”
年心言強忍著劇痛,艱難地點點頭,這是她期盼已久的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安全地帶到人世間。
胤禛坐在橙玥閣正殿,焦急不安地撥弄著佛珠,璟蓉以及所有女眷都來了,卻只有宋若有坐立難安。
“回王爺,年福晉足月,胎位正常,一切順遂。”嬤嬤說,“只不過,要生,還得晚上了。”
“要疼這么長時間?”胤禛心疼不已,以前孩子出生的時候,他都不在府中,當然不知道其中艱辛。
“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璟蓉給胤禛到了一盞茶,“我生弘暉的時候,足足疼了兩日,年妹妹是第一胎,自然久些。王爺去忙公務吧,這里有我,王爺放心。”
“不,本王要陪著心言。”胤禛脫口道,不安地望向殿內。
璟蓉手里的絲帕就要被扯破,她不明白,年心言究竟有過人之處,能得胤禛這般疼惜。
一直到黃昏,產婆告訴年心言,產道開了,她才開始用力。陣痛折騰的她精疲力盡,年心言感覺有什么東西要從她身體里沖出來。
年心言感覺到她骨頭縫都是疼的,忍不住地喊叫,一聲聲猶如利刃穿透胤禛的耳膜。
“心言!”胤禛闖入內殿,孩子的頭本來已經露了出來,他一來把年心言又驚著了,孩子的頭又縮了回去。
“呀,頭又回去了。”嬤嬤焦急地看向胤禛,“王爺快出去吧,您在只會讓福晉分心,還會導致難產的。”
年心言越喊越撕心裂肺,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胤禛心虛地退到屏風后,隔著屏風說:“心言,我會陪著你的。”
“福晉,再用點力,讓孩子的頭出來,不然情況怕是不好。”嬤嬤用帕子沾著熱水,不斷地擦著年心言的下身。
年心言緊緊攥著床單蓄滿力量,屏住呼吸,向下用力。
“好了好了,頭出來了。”嬤嬤喜道,“來,別松氣,再加把力。”
年心言緊咬牙關,不斷用勁,隨著一陣啼哭聲,年心言覺得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
“生了生了。”嬤嬤抱著一個粉團子,對年心言說,“恭喜年福晉,是個小格格。”
胤禛心滿意足地抱著女兒,坐到床榻邊,心疼地說:“心言,苦了你了。”
“沒事,妾能承受,只要孩子平安,就好。”年心言此時此刻似乎被抽干了力氣,說完這句話就昏睡了過去。
胤禛抱著孩子這年心言的額上落下一吻,這一幕被進入殿內的所有女眷看的真真切切。
折騰了一日,女眷們向王爺和年心言道喜之后,一擁而散。李成念回到碧玥閣,見弘時的屋子里還燃著燭火,非常欣慰,這孩子還算用功。
玥華將李成念扶到妝臺前,一邊給她卸下發髻上的首飾,一邊說:“主子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還好,年心言生了個女兒。”李成念長舒一口氣,“玥華,你知道我白日里多害怕嗎?我怕年心言生個兒子,她是王爺的新歡,母家有權有勢,萬一她生個兒子,豈非要越過弘時。”
“主子您多慮了。”玥華勸道,“莫說年福晉現在沒兒子,即便是將來有兒子,跟弘時公子年歲差那么多,也不足為懼。奴婢想,主子還是多多留意弘歷和弘晝。”
“他倆生母出身低微,豈能跟弘時比?”李成念不屑地說,“嫡福晉無子,弘時就是王爺的長子,唯一的對手就是年心言的兒子,希望她永遠也生不出兒子。”
“會的,一定會如主子所愿。”玥華奉承道。
凌晨時分,年心言才漸漸轉醒,她一張開眼便看見胤禛守候在她身邊,趴在床榻邊睡著了。
她剛想起身,胤禛就醒了:“心言,你醒了,怎么樣,好些了嗎?”
胤禛扶著年心言坐起身,喚來了一弦,一弦端來一碗藥,胤禛接過,吹了吹:“這是秦大夫給你開的藥,務必要日日都喝。”
“我自己來吧,王爺。”年心言伸出手。
“本王喂你。”胤禛一口一口把藥喂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