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寅驀然睜眼。

他抬手一望，自己的皮膚不知何時已然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黃棕角質層，布滿了深刻的粗紋。

就好像他真的化身成了古樹般。

他緩緩站起身，運轉了一絲氣血，將身上覆蓋的這層角質層震碎。露出新生的白皙皮膚。

“我的壽數……已經達到五百年了……？”

趙寅感知著體內如細水長流般、形成了無數枝椏遍布全身的絲狀狹長內氣，心中竟感覺有一絲不真實。

五百年。

已是當今亂世中，平凡百姓的壽數十余倍之多。

許多百姓人家，甚至活不到正常老死，就被餓死，或是被惡徒活生生打死。尋常之人，能夠活到五十歲，便已是名聞一方的老壽星了。

而他如今，便依靠古樹長青功，成功擁有了五百年的壽數。

這是多少人苦尋一輩子也無法尋得的長生之法。

“只可惜……如今我已擁有如此悠長的壽數，卻仍舊無法窺得密武一斑。”

趙寅心中忽的生出淡淡的失落之感。

平定心中的波瀾后，

趙寅站起身，輕輕打了一套大槍拳，稍微習慣了一下如今暴漲的內氣，確認不會控制不住力道以后。

便掀起帳簾，走出了營帳。

來到李爾所管轄的練兵場處。

趙寅找到了李爾，拱手問道：“李兄，我有一個問題需要詢問一下你，目前可否方便。”

李爾本帶著手下兵卒習練著槍法。見趙寅走來，立即將手中長槍擱在一旁，拱手作揖道：

“趙兄請問。”

趙寅沒有磨嘰，而是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關于密武之事，李兄了解多少？”

“密武乃是秘辛中的秘辛，我等百將應是無法接觸到此等秘密。”李爾聞言面露疑惑，“趙兄怎會突然詢問此事？”

趙寅微微搖頭，答道：“實不相瞞，昨日夜巡時，我便遭遇了一名修煉密武的匈奴將領的襲擊，心中生出許多疑問，這才前來求助于李兄。”

“密武？！難道對方已是淬煉出殺胚的高手？”李爾面色一變，繼續追問道。

趙寅見李爾如此反應，心中便已知其定然知曉一些秘密。隨即實話實說道：“有，且對方已是破甲之境。”

“面對破甲境界強者，趙兄竟能全身而退，實力果真非凡！”李爾先是夸贊一句，隨后便解釋道：“關于密武，我了解得也不多，不過我可將我所知盡數告知于你，也算報你的救命之恩。”

“李兄請講。”趙寅拱手道。

“此地人多眼雜，不便細講，我們換個地方再說。”

李爾微微搖頭，將趙寅帶到一處隱秘地方，隨即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密武……乃是凝煉帝血，排斥多余廢血，取其精華而煉內丹的武功。淬煉而成的氣血內丹，則稱作殺胚。”

“帝血……！”趙寅聽到此話不由心神一凜，試探道：“難道是……帝皇之血？”

李爾點頭道：“猜的不錯，帝血便是當今始皇帝的血液，體內流淌帝血之人，才可修煉密武。

若體內沒有帝血強行修煉密武，傷及氣血是輕，嚴重者甚至會因血液逆流，當場暴斃而亡。”

趙寅聞言心中卻是一沉，繼續問道：“那匈奴將領又是如何修煉密武的？”

李爾答道：“大秦有帝血，匈奴自然也有其王血，同樣可煉出密武供人修煉，但總歸是不如大秦帝血。總之，唯有被敕封之血流于血脈當中，方可煉出殺胚。如我們這般體內帝血稀薄之人，哪怕是得到密武，也難以淬煉出殺胚。”

“若如李兄所說……我們這般體內無帝血的百姓人家，便是永遠也無法修煉密武，淬煉殺胚了？”趙寅面露不甘，繼續問：

“難道，凡俗武學就不可以淬煉出殺胚嗎……？”

“抱歉，不過的確是這樣的。”李爾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這般平凡百姓，無法修煉密武，只得修煉一些無品無階的凡俗武功，修煉至你我如今境界，便已是巔峰。往后無論再怎樣錘煉身體，精進武藝，照樣也會被修煉密武之人淬煉出來的殺胚所震懾元神，而任人宰割。”

“所以……”

趙寅眼神黯淡下來，道：“如我們這般身無帝血之人，便永遠只能是弱者嗎。”

李爾面露不忍，猶豫片刻后，終是答道：“沒錯。”

“多謝李兄將這些告知于我，我先告辭了……”

趙寅匆匆抱拳告辭后，便轉身快步離去。

……

走在青石板路上，趙寅心中不禁一陣陣地恍惚起來。

沒有帝血之人，便無法修煉密武。

這句話，將他心中殘存的一絲希望。

徹底磨滅殆盡。

密武和殺胚的威力，他心中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那殺胚淬煉出來后，對無法修煉密武之人，基本上可以說是擁有著碾壓的實力。趙寅手下那五名兵卒，便是在殺胚壓制下，心神震爍之間，被那騎狼校尉瞬息斬殺的，連最后的慘叫聲都無法發出。

“不……還有機會，還有最后一絲機會！”

趙寅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腦袋后。

便徑直朝著庫房方向走去。

既然昨夜與騎狼校尉對戰之時，他能夠依靠自身氣血和內氣抵御住騎狼校尉的殺胚震懾效果。

哪怕只有一絲半點。

哪怕只能削弱殺胚造成的影響。

便已經足夠證明，凡俗武功是能夠抵御殺胚帶來的影響的。

盡管這只是一絲機會。

但這絲機會，卻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

“既然無法修煉密武，那我便不斷修煉凡武，將其煉至極限。

縱是壽數耗盡，我也要拼這一絲的可能性。”

趙寅雙眸森然，其中透出一抹可怖的癲狂之意。

……

翌日。

清晨。

庫房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趙寅提著他鉆在庫房當中，通宵苦尋一夜的數本橫練功法，徑直地朝著自己營帳的方向走去。

回到庫房以后。

趙寅將這幾本橫練功法一字排開，攤在了桌面上。

《銅鼓功》、《鐵衣功》、《金鐘罩》、《蛤蟆功》……

他吹了一口火折子，點燃了燭火。

昏黃燭火頓時照耀了半邊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