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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告白

正午實在燥熱,陽光似要將大地融化,風也懶得動作。祁柚和祝星都沒了繼續游玩的心思,便尋了處樹蔭底下乘涼。

“嘗嘗我做的三明治?”祁柚打開食盒,將切好的三明治遞給祝星。

游樂園物價昂貴,即使兩人不那么差錢,也都有腦子,不愿當這大冤種。想著兩人廚藝都不錯,便約定各自準備便當做午餐。

“謝謝。”祝星一手接過小巧的三明治,一手將其中一個藍色食盒遞給祁柚。

祁柚手藝不錯,翠綠的生菜搭配雞蛋和五花肉,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誒,你還會做輕食?”祁柚好奇地打開食盒,驚喜地望向祝星。

雞胸肉、黑椒牛肉、西蘭花、黃桃、紫薯米飯…全是她的喜好!

“天氣熱,輕食容易帶,又不易壞?!弊P琴N心地幫她倒上凱撒醬“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你喜歡的那家輕食沒有你想要的搭配嗎,我就找了些視頻試著學學?!?

“好吃!”祁柚抿唇,眸中水光瀲滟,對著祝星就是一頓夸贊。

好不好吃已經不重要了。當時她只是隨手同他吐槽了兩句,沒想到他將這點小事都放在了心上。

“沒想到你真的會做飯呀?!逼铊终UQ郏路鸢l現了什么新大陸。

平心而論,味道還不錯,是她刻板印象了。

之前聽清泉他們說祝星會給隊員開小灶,當時她沒放在心上,下意識認為電競選手都不會洗手做羹。

“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為了照顧妹妹,就學會了這些。”

這是祝星第一次對她提起家里事,他坦然又溫柔地看著她,平淡地訴說自己的過往,仿佛自己才是局外人。

“抱歉…”祁柚對上他略顯憂傷的雙眼,有些心疼“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祁柚第一次對祝星生出心疼的情緒是在錄制《銀龍王者》的時候。她心疼他為了隊伍東奔西走,眼中無了光。

那段時間,他同領隊一起四處應酬拉贊助,開導被噴得恍惚的隊友,以一己之力成為隊伍的主心骨,代領OUR獲得第一個冠軍。

現在,她再一次心疼他。她從他的眼中讀出,他的曾經比他口述中的過去還要辛苦。

確實,哪有那么容易?祝星早年父母車禍雙亡,他為了供養年幼的妹妹,半路從大學校園休學出來打職業。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祝星釋然笑笑“我妹妹叫祝靈,在市一中念書呢。”

“市一中?我的學妹誒,好厲害!”

“是呀,靈靈很厲害,學習特別努力?!?

祝星一提起妹妹就不免自豪起來,只是說著說著,他不禁有些酸澀。

“我每次都會錯過靈靈的家長會,但她很懂事,每次都表現得自己不在意這些?!彼矔z憾,遺憾自己會因訓練缺席她的家長會,遺憾他無法長期陪伴自己的妹妹。

“那…國慶節怎么不多陪陪她呀?!逼铊衷铰犜絻染?,這幾個月與他打的火熱,那豈不是占用了她陪妹妹的時間?

“她在火箭班,平時兩周才能回一次家,這次國慶只有三天假期,她昨天就已經返校了?!?

“哦哦,我想起來了,我當時也是這樣,不過熬出來就好啦!”縱使她已從市一中畢業多年,可提到這些,她又能立刻回想起那些難忘的記憶。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我們今天的任務是玩得開心!”祝星不想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祁柚,不想看到她內疚的表情,更不想讓她同他一起悲哀。

“想玩打靶嗎?我記得你說你玩這個很厲害。”祝星起身將飯盒收好,指著古樹旁的小攤。

“好呀,這就讓你見識一下!”祁柚拍拍臉頰,彈走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笑得張揚“老板,來二十發子彈!”

她湊到他頸間小聲嘟囔:“我雖然不會玩百里守約,可我打這個可是百發百中。等著,我等會就能拿下大獎!”

說完,祁柚抬起手,右肩抵住槍托,閉上左眼,右眼瞄準,食指扣下扳機。

砰——

紅色瞬間氣球爆炸。

“幫我上膛!”

“來?!?

祁柚力氣小,甚至需要別人幫忙給槍上膛,表現得像個外門漢??勺P窃谂赃吙吹们宄习宓哪樕缫褟淖畛醯牡靡庾優榱素i肝色。

祁柚平時看起來可可愛愛,人畜無害,實際上體內似乎有著小宇宙,總會給人帶來各種震撼。

他好笑地看著完全不知情的某人,心甘情愿地幫她上膛子彈,又不動聲色站在她身旁為她擋住老板氣急敗壞的目光,在她身側為她打氣。

“十八…”

“十九。”

“二十!那么強!”

祝星有些吃驚,自己是真的有些小瞧她了。

“老板,我想要那個海綿寶寶!”

最后一個氣球爆炸,祁柚開心得踮起腳尖,撐起桌子,指著帳篷角落那個半人高的海綿寶寶玩偶。

周圍人都看著呢,店家根本無法抵賴,只能黑著臉將玩偶遞給祁柚。

“送你啦!”祁柚將玩偶塞進祝星懷里“這可是我專門為你選的,不許不要!”

“???為什么是海綿寶寶?”

一米八的男人一手領著帆布袋,一手挎著大型玩偶,巨大的反差看起來滑稽極了。

“因為我想要你和海綿寶寶一樣,以后的日子要天天開心!”

祁柚背起雙手,站在祝星面前,抬頭仰視著他,滿眼真誠,笑顏如花。

“謝謝…”祝星低眉,很想撫上她的臉龐。

她…怎么可以那么好…

“走,我們去寄存玩偶,等會繼續下一個項目!”祁柚不想祝星繼續多想,連忙指向另一側的海盜船,示意他跟上她的步伐。

“好,那我們坐船尾怎么樣?”

“好耶!”

這是祁柚第一次在游樂園里玩得如此開心。小時和父母一起玩不盡興,長大后因為比較宅,交友不多。唯一的朋友吱吱恐高不能陪她這樣胡來。

祝星是第一個陪她在游樂園瘋玩的人。

“哇,晚上有表演誒!”祁柚仔細閱讀城堡城墻上的時間表“晚上九點還有煙火秀!”

她眨眨眼,瘋狂明示:“我們就不吃晚飯了,看完煙火秀直接去吃宵夜好嘛?”

“嗯,好?!弊P欠路饛牟粫芙^祁柚,只會默默買好炸土豆遞給她“先吃點小吃先墊墊肚子吧。”

“等下等下,我先把棉花糖吃完!”祁柚幽怨地看了祝星一眼“再吃下去,我就要長胖啦!”

真是的,這人一空閑下來就投喂她,她現在真的一點都不餓!

“你不胖?!弊P菍⑵铊殖酝甑拿藁ㄌ侵窈炇者M垃圾袋里“偶爾一次也不會長胖。”

“哼!”祁柚嘴上輕哼,嘴里咀嚼,心里甜滋滋的。

“別哼了,天要黑了,跟緊我哦?!?

此刻夕陽正好,落日余暉溫暖又愜意,天邊緋色隨云卷云舒。

游樂園里逐漸亮起各色彩燈,不知何處開始播放音樂,賣氣球的熊本熊開始與小朋友們攜手共舞,游樂園的夜場即將開始!

“噓,你聽,是杰倫的歌!”

在走過某個轉角后,祁柚忽然停下腳步,驚喜地看著墻上的音響,情不自禁開始跟唱。

“我輕輕的嘗一口,你說的愛我?!?

“還在回味你給過的溫柔。”

“我輕輕的…”

其實祁柚很喜歡唱歌,最喜歡這種小甜歌。

祝星也虛掩上眼眸,依靠著墻,聽她甜甜的歌唱,體會晚風徐徐,感受她的存在。

“嘶…”

秋日的晝夜溫差極大,祁柚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祝星早已料到,從帆布袋內拿出外套遞給祁柚,看著她仿佛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一般披上了他的外衣。

祁柚想起那日,攏了攏衣服偷笑道:“看來我又要去基地給你送衣服了?!?

她至今還記上次她去基地給他送衣服時,OUR的工作人員對她露出充滿善意又揶揄的笑容。

“那就麻煩柚子小姐了?!弊P堑男⌒乃嫉贸?,連眼尾都染上了笑意。

“哼,知道就好!”祁柚揚起腦袋不看他,這樣子傲嬌極了“走吧,我們去坐摩天輪!”

“我最喜歡看城市夜景了!”

祁柚輕輕哼著歌謠,邁著輕快的步伐跑在前方,聞聞路邊的花朵,踢走路上的碎石,在他視線范圍內作天作地。

傳說,一起坐上摩天輪的情侶會生生世世在一起。

嗯…

祁柚偷偷摸了摸心口。

她也有點點自己的私心吧。

“在想什么呢?!弊P且娖铊种缘乜粗μ燧?,便站在她身后,也跟著打量眼前的龐然大物。

“傳說,摩天輪有多高,幸福就有多高。”祁柚狡黠地看著祝星。

“就會騙你們女孩子。”祝星無奈搖搖頭,跟著祁柚爬上階梯。

“但是真的很浪漫誒!”祁柚理直氣壯地跺跺腳“喂!你干嘛擠我!”

“小心些,這里高,你走里面?!弊P呛眯Φ貙⑵铊謹D到階梯內側“我們倆像不像不高興和沒頭腦?”

“嗯…嗯?”祁柚腦袋瓜子還在轉動,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奇怪?

“走啦,輪到我們了。”

“不是,誰是不高興?誰是沒頭腦?”

祁柚嘴里還在嘟嘟囔囔,身體卻被祝星輕輕推著進入小格子。

剛才兩人離得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檸檬香味,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氣息。

這會兩人在狹小的空間內相對而坐,祁柚身體更僵硬了,一會看看祝星身后的城堡,一會看看窗外的的城市,一會又看看坐在他身旁的海綿寶寶。

反正繞了一圈,就是不敢看他。

祝星看出了祁柚的局促,好笑地開口:“柚子,和我呆在一起那么不自在嗎?”

“沒…沒有?!?

祁柚耳尖紅透了,卻還是不敢看他。

“那你為什么不敢看我?”

祁柚答不出來,垂著頭,只是用力撐著座椅,連指尖都微微泛白。

其實這兩個月以來,她能明確的感覺到自己喜歡他。

她會想和他牽手,想和他擁抱,想正大光明撫摸他的眉眼。

只是…她好像又習慣性地退縮了。

有點別扭,有點羞澀,又有點害怕。

害怕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他,害怕她與他沒有未來,更害怕這一切都是只自己的自作多情,大夢一場。

所以每當他越界得厲害時,她都很不自在,習慣性地把自己縮回殼里,把自己埋在自己的安全區內。

“沒有不自在…我只是有點害怕?!?

祁柚頭埋得更低了,她知道不能一味逃避,可也在她骨子里的矜持令她無法再作出更多出格的事情。

還好,她心中隱隱的期盼促使她再次向前邁出一步。

“嗤…”祝星輕笑,聲音低沉喑啞,攝人心魄“柚子,我喜歡你?!?

她能邁出這一步就夠了,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由他來吧。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錚——

只是這一剎那,世界寂靜,祁柚大腦一陣空白,只剩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的聲音。

她不知如何應對如此直白的話語,之前在心中準備好的各種說辭在此刻變為虛無。

“你…你說什么?”

祁柚抿了抿干裂的紅唇,胸口起起伏伏,不可置信地緩緩抬頭,慢慢與他對視,從他的漆黑的眸中看就看了無措的自己,從他眼底看見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喜歡你,柚子小姐。”

“不要害怕,不要惶恐。在此之前,我也沒有談過戀愛,我們是平等的,我們一起探索如何經營好這段關系,好嗎?”

“如果你想拒絕我,就直接說出來,不要害怕會傷害我。你很好,你比你想象中要厲害,你值得最好的感情。”

祝星的言語如同他本人一樣真誠又熾熱,這灼熱的溫度將祁柚一點一點包裹,令她不自覺留下熱淚。

“別哭…”

這下輪到祝星慌了神,他手忙腳亂地拿出餐巾紙,卻又怕祁柚趕到不適,只得懸在半空中,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傻子。”祁柚接過紙張,抹干眼淚,破涕為笑“祈愿先生,我也喜歡你。”

此刻,他們剛好駛至摩天輪的最高點,只需伸手便可觸碰到云端。

此刻,他們離天空最近,離彼此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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